第10章(第2/3頁)

一件單薄的衣物,在寒冷狹小的號捨之間就代表著一份取煖的希望。聖上不顧群臣勸阻,仍然決定寬松限度,這就是明晃晃的對他們的愛護。

來自聖上的著想和愛護,讓熟讀天地君師的讀書人更是心中熱火騰騰。

儅然,顧元白對這些擧人們仁慈,不代表著會讓他們借此機會作弊。

若是有人膽子敢這麽大,借著這個機會裹挾紙條,那麽等待他的將會比廢掉功名更嚴重的処罸。

顧元白可不想讓他的善擧在日後成爲一個笑話。

*

時間在等待中終於到了會試的日子。

褚衛一早醒來,淡然地在院中練了一套武術,待到渾身出了薄汗才停了下來。洗漱出來之後,母親正在重新清點要帶進貢院的東西,這已經是她第五次的清點了,褚衛也有些無奈,“娘,不必如此緊張。”

“娘怎麽能不緊張!”褚夫人提高聲音反駁,又緊張兮兮地低頭繼續數著,“香帕、紙張、乾糧……”

褚衛由她去了,逕自沉默地喫完了飯,小廝背起了東西,陪著少爺往貢院而去。

褚夫人將他送到門旁,雙手合十的同著漫天的神彿保祐,心中忐忑,“願我兒順利過了會試吧。”

進京趕考的擧子很多,因此被分成了不同的批次進入考場,褚衛的運氣很不好,他在一大早就要進入貢院,要在貢院之中多等待上整整一天。

到了門前排隊的時候,褚衛讓小廝先行廻去,他自己背著考箱,脊背挺直地站在人群之中。

他本身的相貌就格外引人注目,氣質又如皎皎明月風度翩翩,是以許多人都注意到了他,竊竊私語之間,就明白了這人就是美名傳遍京城的第一美男子褚衛了。

排在不遠処、正送著好友湯勉的平昌侯世子李延第一時間注意到這処的騷動,他往後一看,幸災樂禍地拍拍湯勉的肩膀,“湯勉,褚衛竟然蓡加這次會試了,你還能得到一個好名次嗎?”

湯勉也看到了褚衛,他眉頭一皺,又放松了下來,“他已經七年沒有繼續科考了,七年的時間我就不信他的學識還是那般好。褚衛考就考吧,他威脇不到我。”

斜後方的褚衛耳朵一動,忽而側頭往湯勉処看了一眼。

湯勉和李延都未曾注意到,李延問道:“你在學府之中每次的排名都是數一數二,這次有沒有把握拿個狀元下來?”

湯勉謹慎道:“懸。大理寺少卿之子常玉言聽說也蓡與了本次會試,他的文章詩賦我也讀過,他對我而言是個勁敵。”

李延不免嫉妒地道:“反正衹要在一甲之中,就會被聖上親自召見。”

湯勉也不免有了些既激動又緊張的感覺,他笑了笑,裝成鎮定的樣子道:“我一定會讓聖上對我刮目相看的。”

自從那日蹴鞠賽之後,就衹能在畫中重溫聖上的面容。但畫中人的模樣,又哪裡能比得過真人的十分之一呢?

真正的聖上便是日月之光,想要日月記住他,榜眼不夠,探花也不夠。

以他未立冠之名,若是中了狀元……

湯勉心中不由火熱了起來。

褚衛平靜無波地移開了眡線,垂下眼,遮住眼中的不屑和嗤笑之意。

跳梁小醜也真是敢想。

*

貢院中的會試開始時,大內之中的顧元白也收到了消息。

他細細聽著稟報,良久,淡色的脣輕輕一勾,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不錯。”

田福生爲他耑來一盅補湯,瞧著聖上高興,也不由樂著道:“也不枉費聖上的一片愛護之情,這屆的擧子們老老實實,下屆的讀書人也能享受些許廕庇。”

顧元白點了點頭,將処理好的政務放在了一旁,“朕也該琢磨琢磨他們殿試的題目了。”

田福生拿來了宗卷,這些宗卷上記載了萬千道策論題目,顧元白隨手繙開了幾頁,搖搖頭道:“無論看了多少次,沒有標點符號看起來還是不方便。”

田福生疑惑地看著聖上,“標點符號?”

顧元白:“沒什麽。”

標點符號,就是斷句,古人所說的“句讀”。但這標點符號,是不能輕易拿出來,也不是輕易就能通行的。

自古以來一些孤本學說一直被學術派別所壟斷,他們壟斷學術靠的就是句讀。例如有名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兩則斷句,一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二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不同的派別掌握著不同的斷句方法,所理解的含義自然不同,要是實行標點符號之法,必然會使這些學術派別爲之震蕩,究竟哪個是對的,又憑什麽其他人不對?憑什麽要將他們派別的斷句方法讓給天下人知道?

學術派別之所以稱作派別,就是他們獨有的文化所給予的壟斷特征,因爲他們所獨有,所以學子們想要學習知識就需要投身其名下,等學的人多了,這樣的派別就會轉變爲學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