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盤算

岑硯將人提來的時候, 趙爺雖然吃驚,卻並不感到多意外。

反倒是他的小徒弟看到中箭的兩個探子,啞然了片刻。

“不知道郝三帶回來的毒藥情況是真是假, 比對著這兩個人中毒後的反應, 趙爺你看需不需要調整用藥。”

“若是想施針也盡可以在他們身上試, 死活都不妨事。”

岑硯如此交代道。

趙爺搓了搓手,雖然不太厚道,但確實沒有比這更快速地辦法了。

“容老夫我試試。”

岑硯:“需要來兩個護衛給你把人按著嗎?”

趙爺邊翻針灸包邊道:“要,試針的時候紮歪了可不好。”

給趙爺派了兩個護衛, 岑硯又去看給莊冬卿熬的藥, 剛煎上, 正用小火煮著, 咕嘟嘟冒泡,岑硯聞了下, 料想應當會很苦。

趙爺另一個小徒弟守在藥爐邊上,正拿著蒲扇控火,岑硯來了竟然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小徒弟不明究竟, 瞥了岑硯好幾眼,岑硯讓他不用管自己,照常熬藥便是, 他們跟著趙爺,莊冬卿這兩年又在趙爺這兒學醫的, 岑硯來接莊冬卿的時候,也是常見面的。

故而, 岑硯反常的平靜他也能感覺得到。

因此愈發小心翼翼, 眼觀鼻鼻觀心地看著火候, 不敢有分毫差錯。

岑硯的心思卻沒有在藥爐上。

他只是想找個地方坐坐,捋捋當前的情形和思緒罷了。

郝三徐四柳七都被派了出去,眼下府裏就剩了能保護他們的親衛外加上趙爺,若是還有計劃,也得等眾人回返再進行了……

剛好,可以容他好好思量一番。

坐了小半個時辰,岑硯才離開,前腳剛走,小徒弟後腳便用衣袖擦汗,雖然岑硯並沒有妨礙什麽,他心裏卻覺得這點時間比任何一次看火都來得煎熬。

不由暗暗期盼莊冬卿能盡快好。

他好了,大家也就好了。

*

岑硯回到主屋的時候,莊冬卿還沒醒,六福守著。

六福心很細,這些年照顧莊冬卿與他,事事都井井有條,岑硯還是很放心的。

在莊冬卿床前待了會兒,聽著對方平穩的呼吸,漸漸的,積累的疲倦也漫上了岑硯眼眉,感覺到困意時,岑硯小聲:“搬張塌來我躺會兒吧。”

六福找了人輕手輕腳搞好,軟榻沒放到外間,直接放到莊冬卿床旁。

岑硯瞧了眼,沒說什麽,六福便不再調整。

等拿了薄毯回來,岑硯已經躺靠在了榻上,閉著的眼睛,在六福到來後又睜開了。

眼神清明,壓根就沒有睡著。

六福這才低低勸了一句,“少爺這兒有我守著,王爺您不然去旁邊屋子睡會兒吧?”

岑硯在六福眼裏,也連軸轉了有兩日了。

岑硯想都不想道:“不用,在別處我睡不著。”

六福默了下,只非常有眼色道:“那我手腳輕些,少爺醒了叫您。”

岑硯點了點頭,等六福把薄毯搭好,再度閉上了眼睛。

外間天光大亮,主屋裏門扉緊閉,光線幽微。

六福趴在莊冬卿床尾守著,莊冬卿沉睡不醒,岑硯原本格外清醒,不知道是床上莊冬卿的呼吸聲,還是外間偶爾的幾許蟬鳴,讓他心徹底沉靜了下去,就這樣,也睡了過去。

*

一個半時辰後,岑硯睜開了眼。

坐正起來,精神頭已經完全地恢復了。

莊冬卿還沒有醒。

好的是,目前還沒瞧出任何異常,那毒素好似如趙爺所料,作用非常地有限。

但岑硯也不敢賭,細細摸過莊冬卿的額頭,確認一切還好,才去了盥室洗漱。

等六福將常服抱來,岑硯才意識到,他身上還穿著夜行衣。

“搭屏風上吧。”

六福在外側低聲道:“安安已經醒了,阿嬤差人來報,說想見少爺。”

岑硯:“已經告訴他卿卿回來了嗎?”

六福:“阿嬤來問過了少爺的情況,拿不準,還沒說,只哄著安安在。”

岑硯輕吐了口氣。

“知道了,我一會兒過去。”

六福放下了心。

收拾完,從盥室步出,恰好郝三那邊報信的人也來了。

岑硯又去看了莊冬卿一眼,摸了摸他蒼白的臉頰,出門在院子裏聽了稟報。

“如主子所料,總督帶兵到了山腳,剛上山便動了手。”

“還好兄弟們早有防範,率先部署,一亂起來,立馬拿下了總督。”

岑硯點了點頭。

群龍無首,這仗就好打了。

後面如他所料,總督落馬,從杭州帶去的兵便失了主心骨,等郝三叫破私兵一事,有知情的將領當即亂了方寸,帶去士兵們也不全都知情,有當即投降,表示對總督作為一無所知的編隊。

當然,負隅頑抗的也有。

岑硯:“山上的私兵可以捉活的當俘虜。”

“總督帶去的那些,凡是誓死抵抗的,一個不留,當場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