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春獵

感覺不妙,趙爺迅速穿好了衣服,叫起藥童,簡單地點過了藥箱物品,便往東廂跑。

東廂內院伺候的仆傭都被六福喊了起來,提著藥箱進得主屋,一打眼,趙爺便驚道:“小少爺臉怎麽這麽紅,很熱嗎?”

其實莊冬卿還好,但聽得趙爺這般說,也用手摸臉,困惑道:“很紅嗎?剛醒的時候是有點熱,現在,我感覺又還好。”

趙爺把脈枕放好,請莊冬卿伸手,切脈。

一搭上,趙爺不由輕輕嘶氣。

比起剛醒的時候,其實莊冬卿已經舒服了一些,但仍舊困困的,並沒有留意到趙爺的神色。

趙爺:“小少爺說今天聞到了主子身上的熏香?”

“啊,對,也不知道是什麽香氣,人走了屋子裏都還有味兒。”

趙爺:“聞著是什麽香氣?”

莊冬卿想了想,“我也說不準,若有似無的,很幽微,但並不膩人,像是花香,又很清淡。”

人走了屋子裏還有味兒,幽微,若有似無,清淡。

這幾個形容一定程度上是相悖的。

趙爺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左手換右手,右手又換左手,細細把過脈,額頭上竟是出了一層細汗。

趙爺:“今天還有什麽和平時不一致的嗎?”

莊冬卿第一反應:“今天一天都和王爺在一起。”被迫的。

“……”

說完也覺得不對,又補了句,“還見了個朋友,在外面用了飯,其他的沒了。”

趙爺把針擺開,“小少爺,我在你幾個穴位處施針,覺得難受你就說。”

莊冬卿點頭。

紮了幾針莊冬卿就受不住了,趙爺沒繼續,拔出一根來靠近燭火,便見那針微微發黑。

竟是同廣月台那日,從岑硯身上拔下來的針一模一樣。

趙爺抹了把額頭,手背全是汗。

心中已經有些明白莊冬卿的脈象為何總是不對了。

“小少爺,有一味藥金貴,開庫房的話,我恐怕得先去同王爺稟報一聲。”

莊冬卿點頭,不疑有他。

趙爺流著汗走了,腳步飛快。

通傳過,進了岑硯的院子,趙爺去找岑硯,著藥童去找柳七柳總管。

岑硯披了件衣服起身,利落道:“東廂怎麽了?說。”

趙爺先行了個禮,太過鄭重,岑硯心裏打了個突。

開始還好,說到一半,岑硯終於意識到什麽,面沉如水。

等趙爺把情況說完,柳七隨著藥童也來了,岑硯臉上已經徹底看不出個究竟。

柳七驚訝:“難道……?”

趙爺擦汗,艱難道:“當時我就納罕,南疆蠱蟲向來分子母,若是以蠱蟲入藥,怎的就王爺一人……沒想到,實在是沒想到……”

還被他料中了,真的分了子母蠱,下了兩個人。

岑硯默了片刻,“莊興昌在上京都排不上號,他不過一個莊家庶子,誰會專程用這種藥對付他?”

柳七剛醒,腦子也不太清楚:“許是用來對付王爺您的?”

岑硯:“當時他馬上要參加科考,本身又已是舉人,就算他吃了虧,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難道去公堂上告我欺辱?”

這就更不可能了。

讀書人看重清譽,若是吃了這種悶虧,那就只有忍了,是決計不會鬧大的。

柳七腦子還在轉。

趙爺先懂了岑硯的意思,“王爺是覺得,原本的目標另有他人?”

岑硯:“這樣最說得通。”

莊冬卿若是被人派來的,那不會想要離開王府,甚至還會積極為肚子裏的孩子爭取嫡子身份,畢竟他也是個貴籍,雖然身份稍低了些,但也能當得正妃。

若不是,那一夜又太過湊巧,岑硯不大相信莊冬卿是自己走錯了摸進來的。

想回憶那晚門外究竟有幾人的腳步聲,岑硯卻記不太清了,他自己的情況就不好,對周遭環境的變化,自然做不到敏銳觀察。

“那,就算是,要如何確定?”柳七不解。

岑硯吐了口氣:“簡單,把六福叫來。”

六福一直跟著莊冬卿,負責莊冬卿的起居,有什麽,問他最直接。

六福來了,看著西廂岑硯、柳七、趙爺都在,不由有些局促。

但莊冬卿身體不好,問什麽,六福都是知無不言的。

於是莊冬卿為李央擋酒的事,不出一盞茶,西廂的幾人都知曉了。

岑硯按了按眉心。

趙爺結舌:“這、這真是好歹毒的心計啊!”

若是岑硯和李央有了什麽,那牽一發而動全身,異姓王與寵妃之子,又是如此的醜聞,只怕是不死不休了。

岑硯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面,問六福,“喝那酒還喝得醉了?”

六福點頭。

岑硯頭疼,他喝了一杯便覺得有異,把這酒喝到醉,那得是多少藥量?

怪不得他的解了,莊冬卿的卻還蟄伏於脈中。

知道他們還有的話要說,仆傭將六福先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