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覆雪

濟度齋的八位長老最差也是個八劍劍修,又哪裏察覺不了宗樂通風報信的小動作?

宗樂這邊話還沒說完,一柄長劍已經飛到了宗易的面前。

“七劍劍修宗易!劍首碎劍跌境皆因你而起,你難逃殘害同門之罪。”

宗樂被那劍嚇了一跳,就見一個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後。

“七長老,宗易自認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好一個問心無愧!”

又兩道劍影飛到了宗易面前,劍上分別站著一男子。

左邊的高大矯健容貌英朗,右邊的幹瘦一些,卻生得眉飛目狠,乍一看仿佛一只憤怒的猿猴。

這二人正是濟度齋執法堂的兩位長老,宗彰和文說天。

劍光一閃,最開始出現的那支劍被收回了文說天的身後。

宗彰看著宗易,神色頗為沉痛:

“宗易,如今四大宗門之中都傳你為了討好神尊行殘害同門之事。師叔知道你平日為人,絕不會為一點小利而失大義,可劍首昏迷不醒,若門中不罰你,難敵天下悠悠眾口。”

宗易神色平靜,只淡淡一笑:“七長老的意思,宗易明白,可我既然問心無愧也不會認罪,縱然是法劍也不能罰我。請問七長老,門中又打算對我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當然是從嚴處置!當年你和宗佑有過劍首之爭,你因為不能破劫而落敗,現在宗佑在裏面躺著,你在我等面前站著,我們疑心你為了劍首之位而傷人也並非不通情理。”

文說天眉毛一立,很是兇神惡煞,宗樂一貫最怕他,一聽這話,忍不住抓住了宗易得衣角。

宗易卻笑得更明顯了些。

“兩位長老絕口不提劍首何以至此,是打算把濟度齋用化劫引一事遮掩而過麽?”

文說天的臉立時變得更難看了。

宗彰搖搖頭,好言說道:“宗易,當年劍首用化劫引乃是為了宗門,情非得已亦是情有可原。你此時提起此事,莫不是對齋中心懷怨懟,要威脅齋中麽?”

“為什麽我提起此事就是威脅呢?”

面對著宗彰暴漲的劍勢,宗易毫不退讓。

“如果用化劫引之事連提起來都是威脅宗門,那做了這件事的人又算什麽呢?”

月夜雪上,濟度齋大師姐的面容一片清明,猶如寒月山上落下的初雪。

“數百年來,用化劫引之事都不算錯,唯獨神尊降臨此界之後,提了,就是錯。”

她看向宗彰:“七長老,一件事的對還是錯都如此混淆難明,濟度齋真的還是從前濟世度人的濟度齋嗎?”

面對著她的目光,宗彰的目光漸漸露出了些狠意,看看左右,那狠意又淡了下去:“宗易,我知道你心中愁悶,可這些年齋中實在是太難了!乾元法境來勢洶洶,聖濟玄門漸漸勢大,又有禦海樓跟它同聲共氣,玄清關看似松散,千年以來英才輩出,唯獨我們齋門,千年前西州繁淵一役,齋中上下奮勇血戰,卻致人才凋零,三千歲以下連一個七劍都沒有。”

說起過往,他的語氣又柔和幾分:“宗易,宗衡也已經離世千多年了?你可還記得她?”

另一側,文說天皺起了眉頭:“老七你跟她說這些幹什麽,趕緊將她帶回宗佑面前,我倒要看看她在旁人面前再如何巧舌如簧。”

“老八你……唉,宗易是好孩子。”

宗易雖是大師姐,卻從來不喜歡從者如眾的排場,就像這次守山,她也是讓師弟師妹先回,自己將寒月山周圍又巡了一圈才走。

也正因此,除了來送信的宗樂,此地再無宗門的其他小輩。

可這並不意味著這裏真的如目之所及一般的荒僻無人。

修真者入元嬰便可開靈識,可察靈識,遠遠近近的,也不知道其他門派有多少人此時此刻正在看著熱鬧。

宗彰一聲嘆息:“罷了,先回去吧。”

宗易禦駛飛劍,跟在兩位長老身後,突然聽見身後宗樂的聲音。

“師姐,你為什麽要害劍首?”

寒風中突兀出現一柄尺長的短劍,直直紮向了宗易的背心。

宗易沒有回身,紅劍如帶霞光,架住了那把短劍。

在被架住的瞬間,短劍四散成了無數短刃刺向宗易。

電光火石之間,宗易也並非毫無防備,三柄紅劍躍然而出,將碎開的短刃崩開。

是的,崩開。

宗易的一把紅劍看起來和別的並無不同,卻勢大力沉,所到之處仿佛有人以巨力揮無鋒重劍,扭轉短刃之勢靠的是力而非刺出之利又或者劍氣。

“宗劍首的八劍世人盡可如數家珍,宗易宗七劍雖然久在山門,觀其劍勢,也有驚天之處。”

易水遙正好從西洲殺魚歸來,遇到了同樣帶人從南洲浩浩蕩蕩趕回來的百裏蓁,兩人本不算相熟,此時相隔數裏,卻有志一同大開靈識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