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北方的冬季不適合搞大型活動,天氣冷,人就不願意動彈,所以王攀把年會地點定在了溫暖南國。除了公司員工之外,還邀請了許多合作方,看上去比新品發布會還要熱鬧。如此大費周章地弄下來,只是想讓屠語風出現在現場的身影不那麽突兀。

紀冠城剛跟欒彰從海島回來沒多久就又要飛去另外一個濱海城市,著實沒有什麽新鮮感。其他人準備度假似的湊在一起盤算準備行李的事情,他則一直沉浸在欒彰的年會抽獎謎題中。

他嘗試了很多辦法都沒有顯著效果。不得不說,欒彰的謎題設計極為復雜,甚至還很折磨人,因為其中埋了很多陷阱,會讓人錯誤地以為自己已經接近了答案,正準備一鼓作氣之時突然出現迎頭一擊,所有進度成果毀於一旦。

這樣失敗再重來的循環紀冠城體驗了幾次,感覺糟糕至極,好在他有耐心,能從失敗的經驗上吸取教訓,給自己打打氣,不過是從頭再來。

在這個過程中紀冠城不是沒有動過歪心思,他試圖將阿基拉和觀雲的接口相連,但只要這麽做,他心底裏就會產生一種抵觸的意識。他知道那並不是自己主觀的感受,而是通過芯片作用出來的某些尚未定論的信息,因為他的大腦並不能理解那種信息,所以便會產生其他“感覺”,這叫紀冠城大為意外。

科學就是這樣,本想拉開窗簾,沒想到會陰差陽錯地打開窗戶。

紀冠城將這些數據默默記錄下來,現在還不是能夠研究出頭緒的時候,他得繼續想想別的辦法了。

以前的紀冠城可以在辦公室裏待得很晚,現在他容易犯困,每當思考問題到最關鍵之時,他都會有點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在把欒彰打發走之,紀冠城站在窗戶前朝下望去,打了個哈欠,決定出去跑跑。

他想到了初來月湖時的場景,那時候的自己剛從學校畢業,什麽都不會也什麽都不曾擁有,在那些焦頭爛額的夜晚裏,就是像現在這樣跑在月湖無人的街道上。只是那時林蔭蔽日,現在樹杈上連一片葉子都沒有。

時間一眨眼就這麽過去了,翻過一年,他長大了一歲,有了許許多多的改變:養了貓,跟喜歡的人交往,在可以為之奮鬥終身的事業上找到了現實的支點。當然也還有尚未改變的事物,科研這條路永恒充滿了乏味和失敗,他想要追上“欒彰”這個遠在天邊的目標,便注定要走一條極為痛苦艱辛的道路,挫折、疲憊和壓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

但是他好像也沒有那麽害怕,他可以這樣跑,聽風撫過自己的肺葉,就能帶走所有的渾濁。

忽然,他聽到籃球場那邊傳來了聲響。冬季的夜晚已經鮮少有人打球,他好奇地跑過去,發現球場上那個孤零零的身影竟是劉恩卓。

劉恩卓見到紀冠城同樣頗為意外,沒去管從籃筐裏掉落的籃球,而是朝紀冠城走去打了個招呼。紀冠城向劉恩卓點頭示意,兩個人隔著一道鐵網,劉恩卓先說:“好長時間沒在月湖聽到你的消息了,我還想著要是你從EVO離職了,一定要把你弄過來。”

“怎麽會。”紀冠城笑道,“只是調去其他部門了一段時間,中間我還會來過呢。只是月湖太大了,師兄你又是個大忙人,碰不到我這種小角色很正常。”

“阿城,別人都喜歡聽你這麽說話,可我不吃這套。”劉恩卓說,“懶得理我就說懶得理,我又不在乎這些。”

“怎麽會?”紀冠城無奈地聳聳肩,表示劉恩卓錯怪他。劉恩卓笑著朝紀冠城勾勾手指,既然這麽巧碰見了,不如切磋切磋,要不然一個人對著籃筐投籃實在沒勁。紀冠城不好拒絕劉恩卓,只得走進場地,嘴上說道:“我好久沒打過了,師兄讓著我點。”

“我讓你?”劉恩卓頭一歪,故意說,“你上次贏我的賬還沒算呢。”他那模樣本就囂張,哪怕帶笑說話都難掩其鋒利。紀冠城熱身完畢後站在劉恩卓面前,雙腿一字邁開,重心下沉,對劉恩卓說:“不帶算舊賬的。”

兩人一攻一守對峙幾輪,最後劉恩卓險勝紀冠城。劉恩卓還想繼續,紀冠城擺擺手說自己累了,塌下肩膀走到場邊坐下休息。劉恩卓遞給紀冠城一瓶水,讓他把外套披好,大冬天出一身汗再吹冷風一準兒要生病。緊接著,劉恩卓用鞋尖碰碰紀冠城的小腿叫他往旁邊挪個位置,坐下之後,人體自帶的溫暖在二人之間流淌。

“你怎麽這個時候還在球場上?”紀冠城開口問劉恩卓,“不像你的作風。”

“最近上線新項目,今天晚上要通宵了。”劉恩卓說,“正好有點空閑,在辦公室裏蹲著沒勁,出來放松放松。”

“你這個級別還要通宵弄,那看來是宇宙級的項目了,怎麽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