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欒彰的生物鐘準確地叫他睜眼,他先是盯著房頂回了回神,確定了自己身處何地,腦海中慢慢浮現起起了昨夜荒景。紀冠城所呈現的姿態比他預想的還要開放,不光反應坦誠,還願意配合他。那身體年輕火熱,怎樣都不會膩歪,即便沒有做到最後,也叫欒彰十分盡興,醒來後不禁回味。

他的手掌摸去一邊,紀冠城已經不在了。被窩裏沒有什麽溫度,看來人已經走了有一陣。欒彰以為紀冠城清醒過後覺得羞愧或者是難以面對放縱後的結局逃跑了,他連忙穿衣服起床,踏出屋後陣陣寒冷濕氣襲來。

雪停了,院內積雪已經被掃過。昨天夜裏欒彰沒有注意,原來客房對面就是僧人們的房間,中間小院直徑沒有幾米。還好他和紀冠城鬧歸鬧,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否則——其實欒彰並不在乎,他又沒遁入空門六根清凈,活著不就是要吃飯要做愛的?誰在意誰把耳朵閉起來不就得了?

不過紀冠城手指緊緊抓著他又不敢太大聲音只得悶哼的模樣倒是別有滋味。

做壞事確實要偷偷的,偷的才最爽。

欒彰再往外走隱隱聽到人聲,他快步上前,看到紀冠城和幾個僧人在一起掃雪,大家有說有笑,紀冠城儼然融入了他們。當紀冠城轉頭過來看到欒彰時,他臉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一雙手緊緊地握著掃帚把,伸出舌尖抿抿嘴,好像做過了漫長的心理建設之後才對欒彰打了招呼。

“早啊,欒老師。”

矗立新雪中的紀冠城其實和以前笑得沒有區別,可在欒彰看來,他眼睛烏溜溜的,臉頰鼻尖耳垂凍得發紅,純真中又平添幾分艷情。

“早。”欒彰問,“什麽時候起來的?怎麽不叫我?”

“我、我看你睡得還很熟就沒打擾你。”紀冠城趕緊轉移話題,“我起來之後就跟著師父們一起掃雪,不知不覺忘了時間。好像早飯的時間已經過了,你餓了嗎?要是……”

“沒事,我不餓。”

紀冠城被欒彰盯得渾身別扭,他不知道自己和欒彰現在算是什麽,也不知道欒彰心裏怎麽想,幹脆背過身去繼續掃雪。

他感覺欒彰先是看著自己,然後走過了過來。他繃著身體等待,欒彰卻只是從他身邊經過,理也不理地朝著外面走去。這下換成了紀冠城望向欒彰的背影,欒彰沒有刁難他,也沒有表現出非比尋常的親昵曖昧,紀冠城此刻心緒翻湧,談不上是釋然還是失落。

一整天裏兩個人都沒有過多交談,好像都需要時間來進行冷卻和消化。老和尚說傍晚時山路上的雪就會被清理幹凈,只是雪雖被清掉,可地面是被凍過的,騎車有些風險,建議他們采取別的辦法。

這裏雖然交通不便,叫個車過來接也不是什麽麻煩事。紀冠城不想把摩托車留在這裏,就算人能離開,他日為了取車再來一趟有些折騰。他跑出去看看路況,覺得慢慢開問題不大,便征求欒彰的意見。

欒彰沒有所謂,兩人與廟裏的僧人告別,決定趕在天黑之前下山。臨走時那老和尚對紀冠城說,前路難行,施主保重。紀冠城謝過老和尚囑托,表示自己會小心開車,老和尚輕聲嘆氣,不再言語。

下山路確實比上山難上許多,紀冠城開得很小心,警惕心很高,這也讓他察覺到身後的欒彰沒有像昨日來時那樣緊緊扣著自己的腰,似是有意拉開一些距離。在急彎之前,紀冠城摸了一下腰上的手,示意欒彰抓住,欒彰不為所動。

紀冠城叮囑自己聚精會神,然而欒彰的疏離難免叫他疑惑忐忑。他們回到了城市,穿梭於繁華紛亂的霓虹燈光下,街面櫥窗映出他們的影子,仍舊是兩人一車,鮮紅耀眼,卻已不是去時心情。

推門進家就看到光光乖巧地蹲在門口等著,見到紀冠城後喵喵叫著蹭他的腿,紀冠城把貓抱起來親了親,叫它乖乖等著,自己去開罐頭。

“你總是這麽慣著它。”欒彰說,“以後你要是不管它了,它可怎麽辦?”

紀冠城把罐頭挖進碗裏拌好放在光光面前,順嘴說:“我不會不管它的。”說完,他忽然擡頭看欒彰,想起了欒彰跟自己的對於光光的約定。

如果紀冠城離開EVO或者與欒彰不再聯系,那麽光光是歸欒彰的。當初紀冠城能答應希下來主要是因為他一時半會兒看不到條件成立的可能性,現在欒彰提,他意識到“與欒彰不再聯系”這個條件的主動權在欒彰手裏。

難道……

紀冠城變得有些緊張,欒彰自然清楚他心裏在想什麽,笑著問:“我餓了,晚上吃什麽?”

自從與欒彰廝混過後,紀冠城就再也回不到過去的自己了。他完全沒有驚慌失措覺去修正路線的想法,相反,他更像看到了自己人生有了更多的選擇和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