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當然不會!”紀冠城連忙解釋,“我從學生時代就一直受到你影響,工作之後還能得到你的親自指導已經是萬分幸運,而且欒老師你人這麽好,我在你身上幾乎挑不出任何缺點,我其實……”他的聲音忽然變小,有些難為情,“對你尊敬也好崇拜也好羨慕也好,哪怕是嫉妒……無論哪樣都跟討厭沾不上關系吧?”

“嫉妒?”欒彰敏銳地捕捉到一個不太應該出現在紀冠城人設標簽上的詞,“你也會有‘嫉妒’這種心情嗎?”

“我也是人,是人就會有種種劣性。”紀冠城坦誠說道,“人在面對優秀的人時理所應當會產生嫉妒的情緒,但我不認為嫉妒是一件絕對的壞事。”

正直如紀冠城在看著欒彰的某些時刻也會想,這個人為什麽與別人就是不同?為什麽他總能產生那些顛覆性創造性的想法?為什麽茫茫宇宙之中,只有像他這樣的少數人握住了真理?

上天的寵愛真是偏心。

“所以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的。”紀冠城笑道,“我一定會在專業上有所建樹,不辜負欒老師的付出。”

欒彰想起了那個被音樂包裹的夜晚,他的心中忽然覺得有些可惜。

紀冠城有自己的執著和別扭之處,欒彰雖然開出了不錯的條件,但是紀冠城還是過意不去,後面就沒有再繼續那個話題。

欒彰當然知道紀冠城在想什麽,他在這件事上最好只體現“隨便提個建議”的態度,太熱情的話反而更會令紀冠城抗拒退縮,好在對方的委婉拒絕在他的計算之內,而他早有後招。

欒彰通過中介約了房東面談,在中介的概念裏,走到這一步是有重大意義的,遇上意志力薄弱的買賣雙方,很有可能就會在中介的周旋之下促成交易。所以當欒彰提出需求時,中介用最快的速度幫欒彰約了房東。

中介自認閱人無數,把握交易節奏信手拈來,可在欒彰的視角裏,這些手段未免都太小兒科。先是坐在休息室裏裝模作樣地砍砍價,再看著中介在自己與房東之間傳話,幾輪焦灼的磋商結束之後,欒彰不想再多浪費時間,就叫中介準備簽約。

中介喜出望外,立刻請房東與欒彰二人碰面,拿出合同一項一項地講,生怕欒彰忽然反悔跑路。欒彰還是裝作認真,其實根本沒聽中介在說什麽。

那房子面積不大,總價也不算高,簽訂合同的當天就要付一筆十五萬的定金,定金一付,這事兒基本上就算成了。

劃款之前,欒彰特意囑咐房東,聽說房子裏現在還有租戶,他希望在周六之前能夠清退,畢竟這馬上就是他的房子了。

房東看著欒彰懸停在“確認”鍵上的手指,心知自己若是不答應,對方肯定是不會付款的。反正簽了合同之後那租戶早一天晚一天都得滾蛋,大不了自己付了違約款之後再給租戶發個紅包。

錢這東西落袋為安,還是早點處理為妙。

打著這樣的算盤,房東答應了欒彰,看著欒彰的手指按了下去這才松了口氣。

十幾萬對別人來說是不是一筆小錢,可對於欒彰來講只是一個簡單的數字。等紀冠城搬出來,他可以立刻跟房東毀約。在他的概念裏,花點小錢就能解決問題的話那實在是再值得不過了,畢竟世間有那麽多花錢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特別是當他看到紀冠城滿是糾結無奈地站在他面前時,他會覺得這筆錢花得異常值得。

在欒彰地刻意操縱之下,紀冠城根本找不到房子,也沒時間找房子,現在又被房東掃地出門,他好像現在唯一能求救的對象只有欒彰了。

他可以把欒彰當成朋友或者老師,但對方實際上是他的上司和債主,對方為自己解決了一個又一個麻煩,而現在自己要給對方制造新的麻煩。開口求人會一點一點挫掉一個人身上的自尊和骨氣,可不開這個口又能怎麽辦呢?

欒彰很喜歡紀冠城走投無路的模樣,他心情愉悅,因為實驗是成功的。

“我當是什麽事呢,原來是這個?”欒彰輕松地說,“需要我周五晚上幫你搬家嗎?”

“不用不用,我東西不多,自己可以搞定。”紀冠城說,“我會按照市價付房租,其余的家務什麽的也都可以我來做,找到合適的房子之後我會立刻搬出去的。”

“算了,我也懶得跟你多說什麽,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欒彰本著一切隨紀冠城開心的態度,反正紀冠城只要人住進來,就斷沒有逃脫的機會了。

周五晚上,欒彰好心地下班之後陪紀冠城收拾東西,這人果然如他所講身無長物,簡單打包即可。

紀冠城跟著欒彰回家,這不是他第一次踏入欒彰的家,諾伯裏開心地跟紀冠城打招呼,光光走過來蹭他的褲腳,他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