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4頁)
小姑娘說話時才八歲,還是孩子,她能說謊嗎?
當然不能。
所以這場仗必然是主公贏了。
所向披靡如席拓都是主公的手下敗將,其他墻頭草定然望風而降,主公以摧枯拉朽的攻勢一統中原,然後與楚王一戰定勝負,最後做了九州天下之主。
恩,定然是這樣。
人心所向,天命所歸,主公位尊九五,他青史留芳。
這麽一想,韓行一倒也不覺得席拓不可戰勝了,搖著羽扇又斟酌片刻,眸中精光倏地一閃,“若無把握大破席拓,不妨換條思路。”
“哪條思路?”
雷鳴躍躍欲試。
——他就知道軍師肯定有主意!
韓行一羽扇掩面,微微一笑,露出一雙狐狸似的眼,“招降。”
“......”
你可真敢想。
席拓又不是在大盛過得淒風苦雨的嚴守忠,他官拜大司馬大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腦袋被驢踢了,才會投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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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拓為何會投降楚王?”
修築得高高的工事上,姜貞鳳目輕眯,看向不遠處翻湧怒吼著的盤水。
相蘊和雙手托腮,坐在她身邊,“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他死的時候是用一支鳳釵自戕的。”
“鳳釵?”
姜貞眉頭微動。
相蘊和拿手比劃著,“前來蹭我陵墓的鬼曾與我說過,是一支很漂亮的鳳釵。”
她的陵墓選的地方著實好,又以五行八卦來修築,她是被葬到那之後,才慢慢有了意識。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意識到父母已為開國帝後,然後再意識到潑天富貴沒能落在她身上,她只是一個坐擁無邊帝陵的孤魂野鬼,就,挺無聊的。
偶爾也會有執念極深的鬼嗅著帝陵的帝王氣尋到她這裏來,作為蹭帝王氣的報答,會與她講一些這些年發生的稀奇古怪的事情。
比如說一生未嘗一敗的席拓死於自戕,兇器是一支極為罕見的鳳釵,染血的鳳釵和著南方極為罕見的鵝毛大雪,把閉目而躺的將軍掩埋,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你還記得鳳釵的模樣嗎?”
姜貞眼皮一跳,問相蘊和。
相蘊和點頭,“記得。”
“那支鳳釵很漂亮,讓人過目不忘。”
“甚好。”
姜貞慢慢笑了起來,“畫下來,讓工匠連夜打造出來,然後咱們送給這位戰無不勝的盛朝大司馬。”
相蘊和循著記憶,把鳳釵畫了下來。
趙修文拿了圖紙,尋能工巧匠去打造。
因為要修築工事,姜貞帶的大多是工兵,裏面最不缺的便是打造東西的兵士,一群人圍在一起煉制了幾個晝夜,終於把鳳釵打造了出來。
“阿和,鳳釵好了,你看對不對?”
趙修文重賞完軍士,拿著簪子找相蘊和。
相蘊和左看右看,“唔,好像是這樣的。”
“但,又好像缺了什麽。”
姜貞輕取佩劍,割破掌心,染血的手指抓起鳳釵,斑斑血跡沁入釵環。
相蘊和呀了一聲,“阿娘,你這是做什麽?”
“嬸娘仔細手!”
趙修文大驚。
“這樣是不是更像了?”
姜貞把鳳釵遞給相蘊和。
相蘊和這才意識到姜貞的用意,把鳳釵拿在手裏看了又看,“的確比剛才像了。”
“可是,阿娘也不必用自己的血。”
相蘊和看著姜貞掌心的傷口,不由得頗為心疼,“咱們帶的有雞鴨魚,隨意取些它們的血也是一樣的。”
姜貞搖頭,“席拓乃沖鋒陷陣之將,豈會分辨不出人血與畜生血?”
“哪怕用人血,也不該用嬸娘的血。”
脾氣極好的溫潤公子難得說了埋怨的話,“我還在這兒呢,嬸娘可以用我的血。”
“你這孩子,你的我的有什麽區別?”
姜貞被他逗笑了。
親衛取來紗布與傷藥。
趙修文接過來,輕手輕腳給姜貞包紮傷口,“不一樣的,嬸娘是三軍主帥,我不是。”
“三軍不可無主帥,但我這樣的人卻很多。”
“孩子氣。”
姜貞搖頭輕笑。
“阿和,這支鳳釵可否送給席大司馬?”
姜貞問相蘊和。
“呃......”
相蘊和有些拿不定主意。
盛夏時節,百花大多凋零,荒草漫野中,只剩下不知誰種下的月季仍一枝獨秀,相蘊和眼前一亮,上前掐了朵開得正好的月季花,簪在鳳釵上面。
“這樣就差不多了。”
染血的鳳釵配著開到荼蘼的花兒,相蘊和頗為滿意,“這支鳳釵,應該能讓大司馬深夜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