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意料之外

姜疏懷擡起左手在身側一擺,眼神朝姜啟輕輕瞥去,指尖狀似隨意地動了動:“也對,家主培養出的弟子,自然代表了家主本人的實力,能與之比試實乃犬子之幸。”

姜啟會意,壓下腰間的劍柄,朝風澈行禮:“不知遲道友可否賞光?”

風澈原以為姜疏懷只是意外想起風臨這個人,但從此刻對方表現出的態度來看,倒像是和風瀾已經謀劃好了。

至於他,自然也是風瀾計劃中的一環。

他們今天演的這一出戲,不光要試探遲斯年的最終態度,更是為了讓風瑾失態。

風澈向前一步,兩指合攏,垂眸回禮:“還請賜教。”

姜啟回過神來,點點頭,從看台上翻身而下,整個人垂直下落,直到靠近擂台時握住腰間劍柄,一道漆黑的暗芒劃開弧線,而他本人身軀倒轉,已經踩在了劍身上。

他借著俯沖的慣性,繞了擂台半圈才止住禦劍速度,然後他一腳落地,一腳踢起劍身,通體漆黑的靈劍穩穩落在了他的手中。

摸到自己的本命靈劍,姜啟心神安定下來,忘了剛剛的還被嚇個半死的狀態,不自覺地帶上了平時的心境,忍不住在心裏贊了一聲自己動作實在瀟灑利落。

他翻腕將劍身背在身後,另一只手不經意地撩了撩面前飛揚的發絲,閉眼期待四周女修的尖叫。

一片寂靜之中,他忽然意識到這並非姜家,沒人懂他這一套的分量。

他心底暗暗惱怒,掃視一圈,對上人群中某個不起眼的人的眼神時,渾身一僵。

姜啟立即收了一身招搖的氣焰,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等著風澈下看台。

看台上。

風澈微微側眸,瞥了一眼風瑾。

風瑾目不斜視,仿佛真的認為等下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弟子切磋,並非關於家主的個人榮辱,甚至半點眼神沒有分給風澈,只是和姜疏懷互相寒暄。

風澈沒收到風瑾的眼神致意,一時不懂對方所思所想,這時風瀾的一道傳音反而在他腦海裏響了起來:

“記得我說的。”

早些年風澈和風瀾還年少之時,風瀾就一副事事操心的模樣,一句話也要反復叮囑個幾遍,生怕風澈記不住,沒想到幾百年過去了,對著小輩也是這樣。

只不過,當年風瀾語氣關心,話中滿是叮嚀囑托,如今語氣冰冷,只剩下了威逼利誘。

他心底難免萌生出物是人非世事難料的悲涼,冷淡地把一句“自然不會忘”回了過去,就翻身躍下了看台。

這幾日演的辛苦,如今他更不想再拖沓下去,只想盡快把這段屬於遲斯年的戲份過了。

他腳下風盤調轉,剛剛著地,甚至衣袖都沒有理順過來,便朝著姜啟抱拳:“可以開始了嗎?”

姜啟愣了愣,不明白對方為什麽那麽急,幹巴巴地應道:“啊,好,開始吧。”

他一句話說完,默默把橫在面前做防禦姿態的劍身拉得更近些。

不知為何,明明清晨的晨曦耀眼奪目,這人背光站著,埋在陰影裏的神情卻給他一種漠然的冷意和殺氣。

風澈面無表情,風瀾的帶給他的情緒一時難以壓下,擡手的法陣也隨之受了影響,暴怒的雷霆之光在震位五芒星的調轉下飛速凝實騰躍,隨後法陣脫手飛出,籠罩在了姜啟的頭頂。

“震位雷行,千鈞霹靂。”

他從薄唇中吐出法陣的口訣,左手維持著法陣靈氣供給,右手翻轉結了今日入場的第二個法陣。

遲斯年縱然修為不高,但可能是勤能補拙的結果,法陣施展熟練自然,他如今依照對方結陣速度對上姜啟,倒是不至於太過束手束腳。

蔚藍色的防禦水幕升騰起來的刹那,姜啟劍至人至,烏黑的劍身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留下殘影,下一瞬便已出現在一丈之外。

劍身嵌入水幕,如同烙鐵插入涼水,刺啦一聲水滴飛濺,淋了姜啟一臉。

姜啟頓住,飛身後退,途中默默擦了擦自己的臉。

身後雷霆已至,姜啟揮動劍柄,一朵劍花劃出軌跡,雷霆遇上劍意,在半空炸響,法陣寸寸崩裂開,雷霆顯然也隨之消散了。

正準備舉起劍再次甩一個劍花對抗“千鈞霹靂”的姜啟:“……”

他一時難以置信。

姜臨此人雖早些年不甚在意自身修為,但身邊的風澈一直讓他們望塵莫及,當年除了少時赤手空拳把風澈按在地上揍了一回,他們後來只有被碾壓得毫無反手之力的份,再加上這些年姜臨修為飛漲,他自然認為姜臨是慕強的。

然而面前這人的修為水平,滿打滿算才相當於他們劍修的元嬰中期吧?

姜啟看著對方冷淡的眉眼,依稀從眸裏隱隱可以窺探到風澈當年的半分神韻,就忍不住在心裏想:

姜臨丟了的那些年,姜家為了遮羞才拿咒法當借口,遮掩姜家少主為了個已經死了的人要死要活的過去,本以為姜臨這些年走出來了,從現在姜臨的態度來看,倒像是找了個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