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第2/3頁)
李錢怔住。
梁夏嘆息,微微皺眉,“還有——”
李錢呼吸屏住,還有什麽?
梁夏指著他手裏的墨,“還有,墨太稠了,我怎麽寫信。”
李錢,“……”
李錢笑著說,“燭光太暗,我沒看清。”
他是心思不在研磨上。
跟梁夏說了幾句話,加上手中有活,李錢臉色不再那般難看,懸著不定的心在一圈又一圈的研磨中慢慢沉下來。
他見梁夏提筆,便問道:“您是給誰寫信呢?”
給沈君牧寫情牘?以大夏的臉皮,實在幹不出這種靦腆又內斂的事情,而且沈君牧也不是那種文氣的小公子。
梁夏道:“給江灃江大學士寫信,都六月了,進士職位也分配的差不多了。”
“您要問陳妤松?”李錢好奇。
“不是,她必然是進翰林院的,”梁夏擡頭,朝李錢緩慢眨巴眼睛,白凈的臉上露出小小稚氣,抿唇笑了一下,悄聲說,“我問問兵部有沒有空缺的職位,偷偷給果子走個後門。”
這次輪到李錢笑了。
大夏少年老成遇事從容,看著文氣無害其實手辣心黑,所以有時候總是讓人忘了她今年不過十六七歲。
她也會有自己的小私心跟偏袒。
李錢理所應當,“您是皇上,想給誰走後門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梁夏腰杆挺直,擡眼看了李錢一眼,意味深長,“說得對。”
主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信寫完的時候,李錢心裏已經雨過天晴不再淤堵。
“回去休息吧。”梁夏把信裝進信封裏。
李錢把桌上收拾幹凈,“是。”
他擡腳出門反手將門掩上,系統這才悠悠感慨:
[梁夏真是好皇上。]
李錢贊同,‘身在江南還念著果子呢。’
系統覺得他是木頭:
[梁夏出發前就跟蔡甜交代過,陳妤果殿試結果出來後,不管有無名次,都破格進兵部。]
也就是說,今天晚上的這封“走後門”的信可寫可不寫。
李錢一愣,‘那她……’
系統不再出聲。
李錢站在二樓,外頭風雨交加,他卻覺得內心一片平靜溫和。
大夏是用這封信告訴他,人都有私心,只要他覺得值得,那就去做。
她真是,讓人哭死。
李錢低頭笑了,眼角有些濕潤。
明日就要去江州了,他跟大夏偽裝的這段父女關系也到今晚結束。
李錢有些舍不得。他一生無兒無女,如果真有大夏這樣有出息的女兒,做夢都得笑醒。
樓下李知慶還坐在那裏,目光朝外面天色看去,像是等雨停,又像是等天明。
李錢推門回屋,心底依舊堅持自己的看法,李知州不是那等惡人。
翌日。
昨天一夜大雨,清晨才剛剛放晴。雨水浸濕土地,走著都是松軟的。
李錢起來後,拎著包袱收拾馬車的時候,見李知慶站在外面來回走動,不由問她,“李知州這是在做什麽?”
李知慶看見他,不由解釋道:“我看看雨水下了多少。這時候麥稻正在灌漿期,田裏都在排水。要是夏季雨水下的多,今年秋季收成怕是又不好。”
李錢一怔,他五谷不分的人,聽到這話只覺得羞愧,由衷感慨,拱手作揖,“李知州是個為民的好官。”
被人稱贊李知慶也只是勉強笑笑,眼睛看向大堂裏,梁夏已經起來了,她淡聲道:“不過是在其位謀其職罷了。”
“皇上,東西已經整理好了,用過飯咱們就能出發了。”李錢也往後看。
梁夏點頭,同時左右看,問驛丞,“君牧出去還沒回來?”
沈君牧習慣清晨早起練槍,哪怕在皇宮時這個習慣都沒改變。現在外頭雨停,梁夏下意識以為他出去了。
驛丞詫異,“沒啊,沈小公子今日還沒下樓。”
“還沒起?”梁夏納悶。
她見報春從房裏出來,便道:“叫君牧起床吃飯了。”
“是。”
“皇上。”等梁夏說完這些坐在桌邊,李知慶才走過來把昨晚關於刺客的處置結果說了一下。
梁夏點頭,勺子攪拌菜粥,臉上露出幾分不解跟疑惑,她看向李知慶,“李知州覺得那群刺客為什麽要服毒呢?”
她擡眸看過來,眸光清澈幹凈,像是不涉塵世,沒有半分身為帝王的謀算。
李知州聞言低頭猜測道:“許是重傷難逃,為了不被逼供拷問這才自尋了斷?”
梁夏點頭,“有可能。”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梁夏看著李知州,慢慢悠悠說道:“或許是為了保護什麽人,怕連累了她,這才選擇了結自我。”
李知慶站在原地,那一瞬間她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