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賀延庭又失蹤了。

沈亭州接到賀家打來的電話時, 驚得吐了一口白沫。

他迅速用水漱過口,放下電動牙刷,詢問那邊怎麽回事。

賀延庭應該是半夜離家出走的, 早上照顧他的保姆敲開他的房門,早已人去被涼。

掛了電話,沈亭州猶豫再三, 還是發消息問了問江寄。

很快江寄回復他:【我沒有見到他。】

沈亭州:【如果見到他就聯系我。】

江寄:【嗯, 我知道了沈醫生。】

江寄正在準備一個大考試,目前還留在京都, 白天出去打工, 晚上在家備考。

沈亭州這通消息,讓他在狹窄的客廳發了一分鐘的呆。

七點四十他還要去工作的地方打卡, 江寄起身穿鞋, 打開房門,一個靠坐在房門口的黑影朝他栽過來。

看到揉著眼睛轉過來的那張臉, 江寄的心猛地扯了一下。

賀延庭歪頭看到一臉震驚的江寄, 瞬間清醒, 眼睛發亮, “江江。”

江寄左右看了一眼,沒發現除賀延庭以外的人, 半驚半疑道:“你怎麽過來的?”

賀延庭抱著書包站起來, “我打車過來的。”

江寄皺眉, “誰告訴你, 我現在的住址?”

沈亭州都不知道, 江寄只說自己換了新地方, 對方沒問他具體位置。

賀延庭沒回答這個問題,拉開書包的拉鏈, 討好道:“這個給你。”

江寄低頭一看,滿滿一書包的百元現鈔。

賀延庭往江寄懷裏塞,“這些都是我的錢,全部給你。”

江寄把書包推了回去,嚴肅道:“你出來怎麽沒給家裏人說?”

賀延庭抱著黑書包,表情有些無措,“……他們不讓我找你,但我想你了。”

江寄避開賀延庭的目光,掏出手機,冷淡道:“你得回家,我沒時間照顧你。”

賀延庭低落道:“我知道你討厭我,他們說我以前對你不好。”

江寄動作微頓,垂下眼睛說,“讓沈醫生送你回去。”

賀延庭輕輕地拽了一下江寄,說不清是撒嬌,還是央求,“你別生我的氣了,我以後會乖乖聽話的。”

江寄靜了幾秒,還是撥通了沈亭州的電話。

賀延庭聽到江寄要他走,眼圈一下子紅了,“我很想你,每天都很想你。”

這種低三下四的姿態,不是賀延庭的風格,這種話,賀延庭以前也從來沒有說過。

他們倆待在一起大多時候都是爭吵、打架、上床,幾乎每天都在重復這些。

因為江寄沒辦法接受這種關系,而賀延庭不滿他抗拒的態度。

說到底,賀延庭是花錢買服務,江寄服務不到位,他生氣很正常。

江寄不應該在這段關系裏,把自己的內耗投射到賀延庭身上,賀延庭也不應該在這種關系裏找愛情。

他們都有各自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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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亭州開車趕過去時,賀延庭正垂喪著腦袋坐在江寄的小客廳。

“沒耽誤你的事吧?”沈亭州氣息不穩地問江寄,“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

正是上班時間,堵車很正常,他這麽說反而讓江寄不好意思,“沒有。”

沈亭州走到賀延庭面前,像一個領小朋友回去的幼師,“走吧。”

賀延庭雙眼紅通通的,顯然在江寄這裏遭受了早些年不做人的回旋鏢。

賀延庭站起來的時候,忍不住看了一眼江寄。

江寄把頭別了過去,察覺到他對自己的抗拒,賀延庭的眼眶更紅了。

其實江寄已經能坦然面對過去的愚蠢,不把錯誤全都推到賀延庭跟林學嚴,還有林學嚴的父母身上。

只是他不願跟現在的賀延庭交流,一個看起來很純粹很赤忱的賀延庭。

這些年跟他在一起不是這樣的賀延庭,江寄不想對一個忘記過去,智商只有幾歲的賀延庭說什麽重話。

但如果有一天賀延庭清醒了,江寄會跟他坐下來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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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亭州把賀延庭帶走時,江寄還回了那個裝滿現鈔的書包。

江寄說,“拿回去吧,我現在不需要你的錢。”

賀延庭眼睛又開始濕潤,沈亭州只好接過了沉甸甸的書包。

大半夜賀延庭是如何滿懷希望地來找江寄,此刻就有多絕望地離開這裏。

沈亭州開著車,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蔫噠噠的賀延庭,“早上吃飯沒?”

賀延庭垂著眼睛不答。

沈亭州:“要不要吃漢堡?”

賀延庭還是垂著眼不答。

沈亭州又問,“冰激淩呢?”

賀延庭擡起一點眼皮,“……要。”

沈亭州笑了。

冰激淩果然是小孩子“殺手”,每個孩子都不能拒絕,包括失憶變成小孩的霸總。

沈亭州把車停到一家酒店的停車位,準備帶賀延庭去對面的麥當勞吃點早餐。

下車後,沈亭州才發現這家酒店居然是鉑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