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傅懷斐望著沈亭州, 眼眸閃動,“是你!”

這聲“是你”說得百轉千回,藏著無意相逢的巨大驚喜, 那股勝過人間無數的氣勢,將沈亭州定格在原地。

沈亭州:“呃,是我。”

得到沈亭州的回應, 傅懷斐欣喜奔來, “你還記得我?”

沈亭州遲疑地回應他,“當然, 前幾天剛見過。”

前幾天?

傅懷斐腳步微頓, 腦海閃現幾天前在河邊相遇的畫面,臉上的笑容安靜地褪色。

沈亭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他感覺傅懷斐在石化, 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傅懷斐扶墻輕咳了起來。

他露出線條優美的天鵝頸, 咳得既做作又具有極強的美感。

沈亭州不由走下幾階樓梯, 擔憂地問, “你沒事吧?”

傅懷斐看過來, 俊美的面容融進暖光裏,紫色的脈管清晰可見, 病弱中又柔美得不可思議。

他虛弱一笑, “沒事, 老毛病了, 咳, 咳咳。”

沈亭州覺得傅懷斐身體肯定不好, 但作為醫生,他直覺這份不好中又有那麽幾分精心設計。

畢竟誰會這樣咳嗽?

許殉越過沈亭州, 走下台階去攙傅懷斐,“小舅,你容易氣短,少說話。”

傅懷斐再次望向沈亭州,目光可憐楚楚,聲音溫潤,“失禮了。”

許殉擡手將傅懷斐的腦袋擺正,扶到他沙發上,“坐。”

沈亭州走過去問,“要不要量一下血壓?”

傅懷斐紅唇白膚,沖沈亭州溫和一笑,“我已經沒事了,多謝你的關心。”

許殉插話,“小舅,上次你掉水裏,濕淋淋被救上來也是沈醫生為你做了心臟復蘇。”

濕淋淋三個字讓傅懷斐笑容一僵,努力忽略掉他的話,重啟了一個話頭。

“你叫沈亦笙?”傅懷斐誇贊道:“很好聽的名字。”

沈亭州:“……不是,我的職業是醫生,真名叫沈亭州。”

傅懷斐頓了頓,略微責備地看向許殉,“你怎麽直接稱呼人家的職業,多不禮貌?”

許殉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傅懷斐重新望向沈亭州,“亭州。”

這兩個字像是在他的舌尖過了兩遍才念出來,叫得沈亭州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許殉指著地板,問沈亭州,“沈醫生,地上掉的東西是不是你的?”

沈亭州順著他的手看去,卻什麽都沒有看見。

許殉說,“我是說這堆chicken皮豆子。”

沈亭州:……

高雅的傅懷斐顯然沒聽懂,“chicken什麽?”

許殉又說了一遍,“皮豆子。”

傅懷斐還是不解,“雞的皮豆子是什麽?”

就是雞皮疙瘩,但沈亭州不好意思明說,轉移話題問傅懷斐,“傅先生喝熱水嗎?”

許殉:“我小舅從來不喝熱水,血液流淌著手磨咖啡,哦,還有桑巖泡的茶。”

沈亭州:高雅,真高雅。

但是……

沈亭州忍不住問,“那晚上呢?”

傅懷斐微微一笑,“晚上會喝從夏威夷千英尺下抽取的海水,淡化過後,用凈水泡一片檸檬,有時候也喝一些葡萄酒助眠。”

沈亭州:“……挺好挺好,不過這裏有那個夏威夷的海水嗎?”

傅懷斐溫和糾正,“是夏威夷千英尺以下的海水,我自己帶了一些過來。”

他話音剛落,房門重新打開,一個穿著燕尾服,戴著白手套的俊逸青年指揮著一隊人進來。

十幾個超大行李箱被推進來,青年站在門口一一盤點。

在沈亭州看來這些行李箱一模一樣,但青年一眼分辨出來。

第三個行李箱進來時,青年叫停了。

“這是先生的飲用水,把它們放到負層的冰窖裏。”

第七個箱櫃推進來,青年對推箱子的人說,“打開箱子,從三排左邊數,拿出第五套餐具,今晚先生要用。”

“這裏面裝著先生的咖啡機,送到廚房。”

“這是先生的私人物品,放到樓上。別進房間,放門口就行,到時候我親自整理。”

“這些放儲藏室,暫時用不到。”

青年熟練安排著每個箱子的位置,對裏面的東西如數家珍。

沈亭州一直覺得自己的記憶力很好,跟這位青年比起來,略顯普通。

安排好一切,桑巖走過來問候傅懷斐。

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沈亭州,桑巖微微一愣,然後微微點頭向沈亭州致謝。

沈亭州也沖他點頭,算是打招呼。

管家走過來,桑巖恭謙的姿態才有所變化,眉角上挑了一點點。

這對專業受過訓練的桑巖來說,已經是很不滿的動作。

先生都來半天了,他居然還沒有安排人上茶水跟點心,就這麽讓客人幹坐著。

桑巖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做了三十多年的管家,竟然還沒被雇主解雇。

許旬,哦,現在改名為許殉。

這位先生多可憐,連一個正經的管家都沒有遇見,看樣子好像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