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潘垚帶著阿茶一路往前, 很快,兩人便尋到了定下緋爪山茶的大權家。

那屋子倒也好找。

吃席時候,大家最愛說熱鬧的事, 尤其還愛說發財的事。

潘垚就在酒桌上聽了這大權的名字, 說是家裏辦了個燒磚的磚窯,人年輕,也好本事, 去年時候, 自己就新蓋了座好房。

四四方方,是三層半的屋子,和別人家不一樣, 頂樓不用瓦片,用的是水泥平鋪, 豪氣!幹凈又派頭, 還不用擔心漏水。

依著這些只言片語, 便是不認得這大權, 也未在湖安這一處裏待過, 如風似光地呼嘯了兩圈後,潘垚也就尋了過來。

“是這個人嗎?”潘垚問。

屋子裏, 大權摟著被子睡得正酣,呼嚕聲一陣又一陣地響起,接連不斷, 偶爾再打個轉,添一道韻律。

他媳婦嫌吵, 裹著被子側過身,就是睡夢中眉頭都是皺著的,心煩, 不踏實!

“對,是他。”阿茶探頭看了一眼,緊著就點頭。

前幾日時候,有四方鄉親敲鑼打鼓的去許麗雲家聘花,進了院子,大家繞著緋抓山茶樹看,口中誇贊著好好,這山茶種得好,冬風呼呼吹來中,山茶樹隨風搖擺,也將下頭的幾人瞧了清楚。

大權,這個出了六百六十六塊錢的人,阿茶看得格外仔細,心裏忐忑不安,唯恐去了新居自己適應不來。

確定沒有認錯地兒了,潘垚和阿茶考察起了新居。

“不要緊,不喜歡咱就托夢和他說一聲,人租房子還得多瞧瞧幾戶呢,咱這是花樹挪窩,出了差錯可不妥,得好好地瞧瞧。”

人挪活,樹挪死,這不是一句空話。

於花草樹木而言,紮根土壤深處,挪一回居,元氣傷一回。

“嗯!”阿茶重重點頭,這話它最清楚不過了。

月夜下,兩人一道瞧起了大權這一處的屋子。

他倒是有心,樹未挪過來,種樹的坑洞已經挖好了,在院子的北邊,這方向利家中財運,且光照充足,是種樹的好方位。

潘垚多瞅了幾眼,眉頭微蹙,卻不是很滿意。

“潘垚,你覺得怎麽樣?”阿茶有些遲疑地問。

雖然才交往不久,且小姑娘又是年紀小小模樣,莫名的,阿茶卻覺得潘垚有本事又靠得住,讓人安心。

移居這事對它而言非常重要,它也想聽聽潘垚的意見。

“阿茶你覺得呢?”潘垚不答反問。

它?

阿茶左右看了看,沒看出太多的東西。

花草樹木根系深紮於土壤,汲取養分和水脈,它只有住了後才能感知這方土地適不適合,養不養花樹。

“沒關系,就說說你心裏的感覺,第一眼瞧見這院子的感覺。”潘垚面帶鼓勵。

阿茶又回頭瞧了瞧。

大權這一處是新居,不過,院子裏頭卻不荒涼,種了頗多的花草樹木,在北面挖出坑洞的位置,再往西走上幾步路便能瞧到一株石榴樹。

樹很大,這時天寒地凍,樹枝上的葉子落了許多,只瞧它的主幹和枝椏便知,這是已紮根在這處院子的樹木了。

只等來年春日,春風拂來,枝繁葉茂。

石榴樹生得很不錯,按理來說,阿茶應該松一口氣,覺得這處土地適合。可是,沒有來由的,它卻覺得自己處在這兒有些不舒服。

“一來這裏,我就有些別扭。”

它搖了搖頭,將心裏的感覺告訴潘垚。

目光一轉,阿茶的視線又落在院子裏的這株石榴樹上。

尤其是這株樹——

“一想到要做鄰居,我心裏怎麽都不得勁兒,哎,我是不是有些不好相處?”

後頭那句話,阿茶說得有些吞吐,它瞅了瞅潘垚,長長的睫羽撲簌,像小蝴蝶微微振翅,還有些不好意思。

這是擔心自己以為它小心眼呢。

潘垚好笑。

“不是阿茶不好相處,要是挪居到這裏,山茶樹是要生長得不好。”

潘垚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石榴樹下擡頭瞧這株石榴。

風水一詞,聽起來虛無縹緲,其實就是在身邊,在一陣風,一道水,一棵樹,一塊石……身邊的點點滴滴之間。

T市接壤塞外,再往外走有敦煌石窟,自古以來,這一處便風俗氣重,有玄學之都的稱號。

潘垚朝四周看了看。

大權的這個宅子便有風水的講究,院子裏的樹木種得頗多,看似紛亂,其實皆有其自己的位置。

“這株石榴是院子裏的主樹。”潘垚指著石榴樹說道。

什麽是主樹,主樹是一個院子裏頂頂重要的一棵樹,就像一個宅子裏有個一家之主一般,那是頂梁柱的存在。

福人居福地,福地福人居,陽宅的氣運和人息息相關,半分輕忽不得。

“大權家已經有了主樹,姐姐你要是來了,屈居它樹下,自己別扭,要是爭奪主樹位置,陽宅風水變動,主人氣運影響,容易家宅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