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家裏放個紙紮的童女, 最先嚇的不是自己麽,陳聰聰也不能理解。

潘垚也好奇,“後來呢, 婆婆真敲鑼打鼓了?”

“敲了,”陳聰聰點頭, “你還不知道我奶奶麽, 她就不是個吃虧的性子,掰扯了一通後, 當即跳腳,拎著家裏端午時用的大鑼, 鑼捶一敲, 整個村子咚——的一聲響。”

“最後,鑼鼓越敲越急, 初一那天, 謝家厝熱鬧著呢。”

“我聽鄉親們說,好多年沒見過這麽熱鬧的年了。”

潘垚瞅著陳聰聰苦瓜的臉,好笑不已。

果然,老太太的戰鬥力都是卓絕的, 尤其是鄉下阿太, 惹誰都別輕易惹阿太。

最後, 這場兄弟鬩墻的事,以村子裏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討伐謝國梁大哥大嫂做結。

除此之外, 村民對謝家的大哥和大嫂也是心有芥蒂和忌憚。

就因為一間祖屋,還是分好的祖屋,見著兄弟出息了,有本事了, 起得了新房子,竟然想出裝鬼這樣陰損的手段。

還挑著大過年的時候做這事。

這哪裏是兄弟親戚啊?

上輩子的冤家還差不多!

大家嘴上不漏,心裏卻暗暗盤算,以後要遠著這一家一些,不定什麽時候鬧別扭了,惹得人心裏不痛快了,他們也想陰招害人。

鄉下地頭,要是下手害人,手段多著呢,往菜地裏偷偷噴些農藥,菜地主人不知,摘了菜回去吃,不死也去大半條命。

說大哥沒摻和,這事誰信,都是一個被窩裏睡的,還能不知道媳婦使陰招?

指不定還是當丈夫的出的主意!

大家心裏都有把秤砣,許多時候,是男人心裏琢磨著事,婆娘再打頭,這事兒常見著呢。

到時,說都是婆娘不懂事,爺們間還是純粹的感情。

潘垚只想到一個典故,為虎作倀。

……

“呸!”草汁兒有些澀口,陳聰聰將口裏的草根吐了出來。

“姑父的大哥還想說他不知情,姑父沒有理他,從鬥櫃裏翻出了個大鎖頭,哢噠一聲,又將老屋的宅子落了鎖,就連柴房都劃拉出道道了。”

那鎖頭一落,大哥的臉都綠了。

這是將他家當賊防上了。

潘垚聽得也樂呵呵,“是該這樣,親兄弟也得明算賬。”

沒道理人都欺上頭了,自己還得念著兄弟情誼,那不是重情義,那是窩囊了自己和婆娘孩子!

好兒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爭嫁時衣,老話早就說了,謝家這事,委實是謝國梁的大哥家沒理。

說了幾句後,潘垚和陳聰聰也不再提謝家這事。

腳踩過泥地,青草和枯草夾雜,偶爾能見枯草下頭有新綠冒頭,早春時節,空氣清淩淩,帶著泥土青草馥郁的香氣,格外清新好聞。

幾個小夥伴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偶爾薅幾根草根子折小玩意兒,抓抓蜻蜓。

親熱些的,再分一分自己手中的零食,別提多快活自在了。

東西都自己家做的,像什麽地瓜幹,酸棗糕,地瓜薄脆……個個都好吃。

潘垚喜歡嘗了嘗陳聰聰遞來的酸棗糕,當下就被酸得眼睛眯起,卻又有甜味兒。

濃郁的棗糕味兒充盈口腔,讓人口齒生津,一口一個,停不下來。

“好吃!”

“好吃吧,我奶奶自己做的,她曬這個的手藝特別好。”

“那等今年秋天了,酸棗熟了,我去山裏采兩筐,叫婆婆幫我曬。”

“好啊,”陳聰聰爽快應下,“我也去采,我知道哪個地方的棗子多。”

“……”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條上學路便印進了腦海。

往後的時光,只要想一想,時間淡去路途的辛苦,只有那快活又無拘無束的童年留在記憶裏熠熠生輝,讓人懷念又悵惘。

……

時間晃了晃,轉眼便過去月余時間。

早春料峭,大家還穿著厚衣裳,只中午時間,太陽高高掛,將那冬裝脫去,讓悶了一冬的雙手和肩膀松快松快。

只覺得整個人輕了幾斤,舒坦極了。

課間十分鐘,大家夥兒都在操場上跑著,三三兩兩玩跳繩,跳格子,摸魚摸蝦,玉蘭樹樹蔭底下的乒乓球,還有教室裏的丟沙包,翻繩子……處處熱熱鬧鬧。

長大後覺得十分鐘很短,它能幹嘛,刷個電視,刷個視頻,時間眨眼就沒,在這個時候,它卻能帶給我們許多的快樂。

“垚垚,”江寶珠降低了聲調,聲音甜膩得像是沾了蜜糖一樣。

潘垚正在看一封信,眉頭微微有些皺,聽到如此甜膩的一聲垚垚,雞皮疙瘩頓時起了一身。

她戒備地朝江寶珠看去。

“幹嘛?”

無事不登三寶殿,叫得這麽好聽,不喊三土,絕對有詐。

“陪我去廁所唄。”江寶珠一挽潘垚的手腕,親親熱熱。

潘垚:……

檢驗小學雞的感情好不好,重要的標準就是,瞧瞧兩人是不是一道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