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怎麽了?……
“怎麽了?”注意到玉鏡府君的那一聲嘆息, 潘垚不解的問道。
玉鏡府君沉默了下,擡手拂過潘垚耳朵。
寬袖氤氳著月華,猶如一汪泉水, 涼涼的, 帶著清冽之意, 氣息十分好聞,好似山間那落了雪的松柏。
“聽到了嗎?”
聽到什麽?
潘垚正要開口問,下一刻, 只聽耳朵裏傳來公雞打鳴的喔喔喔聲, 夾雜著母雞下蛋的咯咯咯。
層起彼伏,絡繹不絕。
偶爾, 還傳來幾聲大豬饞嘴的聲音, 哼哼拱拱, 就像在耍賴一樣。
潘垚呆了呆。
玉鏡府君眼裏漫上了笑意,“小廟的香火荒廢了數年,我這裏一直十分的清靜,少有今日這般熱鬧,倒是要多謝土土的六畜平安符了。”
潘垚訕笑, 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耀祖叔的養雞場是熱鬧了一點,時間門還這麽早,它們就起來工作了。”
“回頭, 我得給耀祖叔說說, 給它們加點好吃的。”
“辛苦,太辛苦了!”
一開始, 潘垚還有些不好意思,覺得這些聲音肯定是吵到玉鏡府君了。
見他沒有介懷的模樣,膽子又大了一些。
潘垚坐在小廟的屋檐角, 和玉鏡府君並排,一起聽耳朵裏這些小動物的聲音。
興致盎然,還揪著認識的聲音,一一點評。
“恩恩,這小豬的聲音我認得,肯定是阿桂嬸家的那頭黑斑小豬,賊饞,它肯定是餓了……啊,這是我家的那頭大鵝,它又偷偷地欺負家裏的其他小雞了。”
耳朵邊有一聲囂張的嘎嘎聲,潘垚鼓氣,咬牙盤算著,一會先回去收拾收拾大白鵝,然後再出發。
玉鏡府君側過頭,見到的便是這鮮活的一幕。
“你都認得嗎?”他有些好奇。
“自然認得。”潘垚回得理所當然。
“夜裏時候,我元神出竅,都會和它們一道耍。”
“阿桂嬸家的這頭小豬剛抱回來的時候,可能是特別的想媽媽,都不愛吃東西,整天趴在角落裏,沒什麽力氣的哼哼。”
“我瞅它可憐兮兮的,就摟它摟了好幾天,又是摸它肚子,又是給它唱曲兒,它這才又快活了起來。”
“不過,可能是那下餓得有些狠了,矯枉過正,它現在特別的饞。”
隨著潘垚話落,玉鏡府君面前,難以控制的浮起小姑娘抱豬崽子的畫面。
他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潘垚側過頭,就見玉鏡府君手握成拳,抵著唇邊,瞧著像是在笑。
這有啥好笑的?
潘垚正待討伐。
突然,她眼睛瞪大了些,目光落在玉鏡府君的手處。
“府君……”
玉鏡府君也覺得自己這樣笑一個小姑娘,是有點不妥。
他將手擱了下來,藏入袖中,肅了肅容,仗著潘垚瞧不到自己的神態,這會兒,聲音平靜,眼裏卻還是漫著笑意。
“是我不對……”
“府君,你有手了!”潘垚急急的打斷了玉鏡府君的話,指著玉鏡府君的袖子處。
玉鏡府君愣了愣,原先想說的話也停住了。
他低頭去瞧自己的手。
只見原先都是白影的身子,這會兒,隱隱能瞧到廣袖上的雲雷紋,以及下頭的手指。
潘垚探頭湊近了瞧,一邊瞧,一邊不住的點頭。
“府君,您的手生得還怪好看的,不錯不錯!”
只見五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蓋都是剪得整整齊齊的,透著一點不夠健康的粉白,這會兒周身氤氳月華,這手指就像漾著光一樣,特別的好看!
玉鏡府君呆了呆。
什麽叫做他的手生得好看?
玉鏡府君所處的年代多克制,他還從未聽過有人如此直白地誇他。
潘垚還在瞅著,“就是指甲蓋白了一點,爸爸說了,這樣不健康,你應該像我這樣粉粉的才好。”
潘垚伸出自己的手,讓玉鏡府君瞧。
“喏,這中間門要是有一點白,那就是肚子裏長蟲了,得吃驅蟲子的寶塔糖。”
潘垚回憶了下寶塔糖的滋味,頗為遺憾的開口了。
“可惜,我肚子裏就沒有蟲,唉。”
玉鏡府君:……
修道之人,吸納日月精華,淬煉肉身,要是肚子裏還能長蛔蟲,那真是對道法的輕視。
見潘垚還在看自己的手,饒是一團白影的玉鏡府君都受不住了。
廣袖一拂,雲雷紋的衣料蓋過有了形狀的手指。
接著,他將手往身後一背。
“想來,應該是土土你繪的六畜平安符發揮了作用,保六畜平安,為小廟吸納了香火。”
玉鏡府君看著潘垚,含笑道,“謝謝土土了。”
其實,玉鏡府君自己這段時日的修煉本也該有了功效,只是,對著小姑娘,瞧見她做了這麽多,又是雕刻河磨玉的仙人騎鳳神像,又是想法子繪制六畜平安符,吸納香火,重振小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