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登門道歉
“你打算怎麽做?”
聞淮卿面色嚴肅, “此事已經不是對付一個蠱師這麽簡單了。”
原本想要對付國師就很難,而現在不僅是對付國師這麽簡單,關鍵是國師背後的人, 且更為復雜的是,倘若國師並非皇上的人, 那麽這件事皇上很可能不知情,這就意味著有另外的人或者勢力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 這種可能想想就更可怕了。
是四大世家之一, 亦或者還有別的大家不知道的神秘勢力, 總之,任何一種情況都很糟糕, 所以對付國師便意味著要與這些人對上, 偏偏如今大堯又是這樣岌岌可危的情況, 皇上的病情也是每況愈下, 種種跡象都顯示著山雨欲來,大堯將亂。
聞淮卿一開始就知道, 孫子柏這根本就不是簡單的解蠱的事, 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想的終究還是簡單了, 他遠遠地低估了大堯的糟糕現狀。
本來要面對的問題就難於上青天,如今這個問題還被擴大了無數倍, 饒是聞相都覺得頭疼絕望。
孫子柏卻不急著回答外公的問題, 而是反問道, “外公覺得, 如今的皇室如何?”
聞淮卿沒想到孫子柏會這麽大膽, 不過他也不是什麽迂腐之人, 不至於到談論皇家事就大驚小怪的地步,況且眼前的人不是一般人, 他自然也沒必要用管教聞家小輩那一套來管教孫子柏,聞淮卿只是略微震驚之後便緩緩沉下了臉,他面色凝重又復雜的搖了搖頭。
如何?
糟糕,非常糟糕。
大堯開國已經將近兩百年,這期間其實不乏明君,但也不少昏庸無道之人,不過自古歷朝歷代都是這樣,只是大堯近幾代君主卻是一代不如一代,這是事實,至高無上的位置坐久了仿佛當真他們是天之子了,愛民如子的思想越來越遠,倒是驕奢淫、逸這一套一代比一代更嚴重,年輕一輩或許不知道,先皇就最是昏庸的一個。
一代一代,九子奪嫡的戲碼不斷的上演著,各種腌臜手段,血腥的,惡毒的,陰狠的……但凡能得到那個位置他們都不擇手段,欲望之下誰管你什麽天家威嚴,管什麽百姓死活,就是父子親情,兄弟手足,母子深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隨意拿來利用和無情拋棄的,說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一點都不假。
先皇三十五歲登基,可在位緊緊十年就暴斃了,而先皇在位這十年,驕奢淫逸,隨口一句建行宮避暑便勞民傷財,大動幹戈,他想去江南遊玩,便大興土木挖水渠,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帶給大堯百姓的是如何的千瘡百孔,聞淮卿那時候才是一個小小的芝麻官,可當時他便冒出大逆不道的想法來,只覺大堯在走向末路,李家的江山被這麽作下去遲早要完。
可先皇只在位十年就暴斃了,那時的先皇正值壯年,突然暴斃,京城一片混亂,但,皇上站了出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亮出獠牙,以極快的速度收攬世家,而後靠著蕭家和溫家迅速坐上了龍椅,並且在那之前將前大皇子一家血洗了個幹凈。
聞淮卿至今任然記得大皇子一家被血洗的那一夜,血流成河,整個京城都彌漫在一股血腥壓抑之下,那沖天的氣氛籠罩著京城久久不散,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來。
當時聞淮卿就明白了,皇上比起先皇更狠,更冷血,更殘暴更無情,他們皇家的人仿佛都天生冷血,沒有感情可言,權勢意味著一切。
皇上登基幾年之後,他那些兄弟們死的死,殘的殘,或者犯錯被罰守陵,或者被貶偏遠封地,總之,他的血親們一個一個都在各種理由之下在他身邊慢慢消失,直到他的皇位逐漸穩固,再也沒有人能夠撼動。
當然,孫岐山的投效給了皇上很大的助力,二十萬孫家軍駐守西南,孫岐山不僅滅掉了禍亂的匡義軍,更守住了大堯的西南邊陲線,而更重要的是,他也給了皇上坐穩龍椅的底氣,可終究這皇室是爛透了啊,從根上就爛了。
皇上剛剛登基那幾年,為了穩固江山倒也做過一些利民利國之事,然而終究亡羊補牢,且也沒堅持多久,這些年皇上比之先皇可以說是變本加厲,且隨著皇上年老,他的疑心病也是越來越重,即便是聞淮卿每每也總是小心謹慎,指不定哪天聞家就會舉家覆滅。
至於這兩年,新一代的角逐又開始了,皇子們明爭暗鬥,那沒能活下來的三皇子就是個例子,實際上皇宮裏更多的是沒有機會出生的孩子,能順利出生都已經算是幸運,今年更甚了,幾位爭得越發明目張膽了,別說聞淮卿本就不想參與這種權利爭鬥之中,說句大逆不道的,上一代好歹有個大皇子讓大堯有點指望,可這一代的皇子卻沒一個成器的,都是一群廢物,但那些個皇家的惡劣基因他們是一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