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頁)
宜鸞動了動手,想去拽他的衣袖,可是挪動寸余,就再不能前進了。
他聽見了動靜,忙擡起眼,這回不用她想方設法糾纏了,自發握住了她的手,溫聲問:“怎麽樣?還疼得厲害嗎?餓不餓?我讓人給你送吃的來。”
宜鸞張了張嘴,發現喉嚨嘶啞,發不出聲音。他立時倒茶水來,托扶起了她的身子,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一點點把水喂進她嘴裏,唯恐她喝得太急嗆著,一再讓她慢些。
宜鸞這一生,沒有遇見第二個男子,能像他這刻待她這樣好。當即感動不已,抓住他的手問:“是因為我受傷,老師才疼我?”
太傅沉默了下,說是,也不是。
“你讓我擔驚受怕,我自然在乎你的死活。你讓我魂不守舍,除了在乎你的死活,我應該對你更好一些。”
太傅就是太傅,說情話的時候也像做文章,學究得性感。
宜鸞艱難地轉動脖子,試圖看見他的臉,“我們這樣,算確定關系了嗎?”
太傅似乎經過了深思熟慮,那聲“嗯”雖然聽起來平淡,但足夠動人心魄了。
宜鸞的一顆心落回肚子裏,身子也跟著輕輕打顫。他察覺了,愈發攬緊她,“怎麽了?冷麽?”
宜鸞搖了搖頭,“高興。”
九死一生才逼他痛下決心,呼延雲那一刀,也算沒有白挨。
想起呼延雲,她又追問:“盤龍峪……”
太傅說:“盤龍峪已經攻破了,大都護正領兵清繳戰場。這幾日大軍需要修整,先在此間紮營,等過幾日你好些了,再一同啟程。”
宜鸞松了口氣,閉上眼睛道:“我沒什麽大礙,用不了兩日就會好起來的。”
身後的人似乎有些自責,低低道:“我沒能完全治好你,以後……恐怕也沒有那個能力了。”
宜鸞吃了一驚,“老師的神通不見了?”
他說是啊,“開了殺戒,也破了情戒,背棄師門了。當年離開臯府,師尊再三告誡過我,不能插手生死,也不能亂人姻緣,我守了十年,終究沒能守住。”
宜鸞聽他這樣說,無限為他惋惜,“老師的修為這就沒了……是不是你一直偷偷喜歡我?生死姻緣,都應在我身上了。”
世上就是有這樣的人,自信起來沒邊沒沿。太傅是一板一眼的性格,現在的喜歡他願意承認,但說他早就戀慕她,這是天大的栽贓,他不敢苟同。
“我那時只是可憐你,不忍看你客死異鄉。”
宜鸞已經準備好了聽他說甜言蜜語,結果就這?她很不滿意,“我受傷了,讓我心情舒暢一點,又怎麽樣?”
然而身後的人毫不退讓,“即便是假話,你也能舒暢?”
她可是一步一個腳印的女將軍啊,在軍中這些年,明明已經習慣聽真話了。太傅再博學,也還是弄不懂女人心。
宜鸞很失望,失望得不想說話了。但他還是有可取之處,只覺那臂膀歸攏起來,微微前傾起身子,緊緊把她護在了羽翼下。
“以後莫要莽撞了,就算計劃有變,也可以回來再商議。萬不能求勝心切,不計後果地冒進,會丟了小命的。”
她的生死一線,讓他嘗夠了恐懼,他不怕自己的法力忽然消失,怕的是再也沒有能力,讓她起死回生。
宜鸞轉過身來,探手摟住了他的腰,偎在他頸窩說:“我記住了,以後再不冒進,因為有人時刻為我擔心。”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得再親一個,助助興嗎。
於是撅起了嘴,“老師,我要渡氣。”
太傅終於臉紅起來,這回沒有訓斥她,在她唇上虔誠親吻了一下。
好在盤龍峪,是橫亙在戰線上最大的絆腳石了。以前呼延淙聿善戰,還搞天子守國門那一套,後來得了病,能打的武將逐漸減少,到了後期,幾乎陷入無人可用的境地。天助西陵,大軍一路摧枯拉朽,打到了上都城外。
呼延淙聿病得不行了,聽聞西陵兵臨城下,幾乎是一口氣吊在嗓子眼裏,就差咽下去了。
鄢後去見了魯太後,倒也沒有哭哭啼啼,只是平靜地告訴她,陛下的病情不容樂觀,不知還能撐多久。
魯太後對這兒媳,可說是處處看不上,原先因她和親的身份盡力忍讓,又因兒子喜歡,作為母親也不便多說什麽。可是後來身強體壯的人,不知怎麽身子漸漸垮了,魯太後便將賬都算到了她的頭上,厲聲叱責,“都是因為你,害人的狐狸精!定是你夜夜糾纏,才讓他虧了身子,你還敢來見我!”
鄢後並不生氣,氣定神閑道:“此時此刻,西陵大軍就在城外,太後與其同我打嘴仗,不如想一想,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魯太後恨極了她,也有魚死網破的決心,咬著後槽牙道:“渤海人從來不懼死,就算城毀人亡,我也絕不向西陵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