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3頁)

火球當中,唯有一支翎羽保存完好,始終不受火焰所焚。

畫壁之中,沈丹熹隱約感應到了屬於自己的靈印破碎,大約是因畫壁隔絕外界,她的感覺並不真切,只是有一閃而過的心悸,讓她疑惑這是不是錯覺。

直到一而再、再而三,靈印每一次破碎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才驟然起身,“漆飲光。”

她一共在他身上就留了七枚靈印,標記了七支翎羽,在密陰山時取了一支,現在只剩六支落有靈印的翎羽。

就在方才,短短的片刻時間裏,就有五枚靈印破碎了。

他到底在做什麽?

沈丹熹心浮氣躁,轉身想要踏出畫壁,就在這時,一聲清越的鳥鳴由遠而近,一團明亮的烈火從半空落下。

火光之中有振翅之音,火星飛濺向四面八方,一只青羽鸞鳥渾身綴著烈火走到她面前,仰頭嘶鳴片刻,從腹中吐出一朵明亮的火焰來。

這是沈丹熹第三次從這只鸞鳥口中接過神火,前兩次她一心只想著如何掌控這團神火,如何催逼火焰熔煉五色石,並沒有留意到當火焰從鸞鳥口中吐出時,順著鸞鳥尖銳的鳥喙滴落在焰中的鮮血。

血珠落入火中,頃刻便湮滅無蹤,火焰愈發熾烈了一些。

沈丹熹順著鸞鳥滴血的鳥喙往上看去,對上鸞鳥柔和的眼眸,壁畫雕琢的這只鸞鳥線條實在簡單,沒有多少細節,以至於直到此時沈丹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過來,這只鸞鳥可能是誰。

她沒有見過羽山凰主的真身,但見過她的人,第一次是在那一座人間的城池,剛破殼的孔雀險些吞了一城之人,被她與沈瑱擒下後,鳳凰二主前來請罪。

沈瑱按照她的意思,向鳳凰二主表示,要將漆飲光帶回昆侖教化,那位脾氣火爆的鳳君當即便皺眉瞪眼,火冒三丈。

是凰主思索過後,點頭同意了將漆飲光送入昆侖。

後來,凰主也常來昆侖看望他,每次都會攜帶許多禮物送與沈丹熹,以感謝她對漆飲光的關照。

凰主和漆飲光的性子完全不同,明明是一只火性鳥,卻溫柔得像是一捧水做的,沈丹熹從這只鸞鳥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和凰主身上一樣柔和的力量。

她明白劫鐘的另一響應在誰身上了,也明白漆飲光現在在哪裏了,想要重新修補天幕那塌陷的一角,便需要有人為她取來新的神火。

沈丹熹捧著手中火,定了定神,她應該相信漆飲光,相信他會同這只鸞鳥一樣,為她銜來神火,她只需要用心地完成她的任務就可。

鉛灰色的烏雲籠罩在東海之上,綿延千裏,天上地下都是一樣的昏暗無光,比起狂浪不休的海面,天上的雲層反而安寧一些。

天庭派遣來東海尋找五色石的天官們全都無計可施。

雖有諸神以神力封天,但天幕塌陷的一角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往外擴大,天道失序的後果越發嚴重,東海上的封印也越來越薄弱,被鎮壓在海底的蠻獸力量日益強盛,天道對它們的束縛之力已如紙一樣,看上去似乎隨時都可能破開。

可就是這樣如紙一樣薄弱的封印,偏偏就這般苟延殘喘地覆蓋在東海之上,卻始終不曾徹底破開。

海獸持續不斷的沉鳴聲穿透厚重的鰲龜頭顱,傳遞入水晶宮內,從最初的興奮到如今已經完全陷入癲狂,鎮壓的力量減弱,卻又始終無法真正獲得自由的感覺更加令人瘋狂。

浮璋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終於從鰲龜口中出來,離開東海,上了天庭。

不知是不是那位神通廣大的天帝陛下已經算到了他的到來,浮璋從步入天門之後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淩霄殿。

天帝金身法相鎮守在塌天之地,真身亦離不開淩霄殿,他睜開雙眼,銳利的目光穿透皮囊一眼便看破了他的真容。

按照天理,上一代龍神死,下一代龍神生,浮璋死去的時候,蓬萊島龍淵之中就該有一枚新的龍蛋復蘇,可這麽多時日過去,那龍淵谷中一枚枚龍蛋還如頑石一般林立,沒有任何一顆有復蘇的跡象,天帝便知,這位下界的龍君還沒有死了。

東海下鎮壓的海族,唯有曾經的四海之神鰲龜還殘余有避開他的神力探尋的能力,天帝問道:“浮璋,你終於肯走出東海,離開鰲龜的庇護了?”

浮璋雙手平舉,鄭重地俯身行了一禮,態度還如往日一般恭敬,回道:“陛下神機妙算,當已知曉下神的來意。”

天帝道:“你有何訴求,直說便是。”

浮璋靜默了片刻,便也如實述明了自己的請求,他道:“海族當年追隨墮神,的確有罪,但若非我族四海之神斷四足助女媧撐起四極,世間也難有安寧,功德在當時雖難以抵消全部罪罰,但我族被鎮壓東海至今,已數萬年,也該到刑期結束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