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3/5頁)

屠維借助陰路之便,從另一條道重返人間,去為清漪尋找新的河道居所,沈丹熹派了身邊侍衛去保護他們。

屠維下意識想要拒絕,但他想了一想,又點頭同意了,從陰路離開之前,他銳利的視線看向沈丹熹,提醒道:“希望神女殿下記得你的承諾。”

沈丹熹點頭允諾,他才轉身離開。

這之後,眾人在右殿閻司的引領下,正式踏入冥帝鬼城之內,沈丹熹不曾見過冥府之主,但卻聽過不少他的威名,冥主管制幽冥素以鐵腕鎮壓,幽冥之內,鬼怪萬千,莫不恐懼冥主之威。

人間大亂,秩序崩塌,亦牽連了鬼道輪回,冥府之中鬼滿為患,卻遠比人間和昆侖都要秩序井然,從未生過大的亂子。

鬼城之中四處飄著幽綠鬼火,能見得無數鬼影在街上穿行,來往之人除了面孔略微蒼白了些,行走之間也沒有腳落到實處之感,這一座鬼城倒同凡間的城池也並無太大的差別。

現下人間戰亂,恐怕還找不出這樣一座安然有序的城池了。

漆飲光曾為了“借”照魂鏡,在陰路上攔截下一個新喪的魂魄,用十年香燭供奉,與陰路上一只鬼魂做了交易,借對方的身份混入鬼門關,對這裏已是熟門熟路,不需有人引路,便知道陰司森羅殿該往哪個方向走。

沈丹熹見他自在的模樣,說道:“你對這裏很熟悉?”

漆飲光在九幽時只提過照魂鏡,但並未說過他曾為“借”照魂鏡,在鬼城中混跡許久,聞言頗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郁繪的背影,摸了摸鼻尖,低聲道:“是來過那麽一兩回。”

沒想到這麽小的聲音,還是落到了前面那鬼閻司的耳中,郁繪回頭,唇角的笑被周圍森然鬼氣染得冷冰冰,說道:“想必羽山少主對去往油鍋地獄的路也很熟悉。”

漆飲光:“……不,這個不太熟。”他被從油鍋上放下來時,羽毛都掉了大半,都能聞見自己身上油炸小鳥的香氣,漆飲光實在不想再重溫這段回憶了。

沈丹熹稍一聯想,便明白漆飲光當初所謂的借照魂鏡恐怕借得並不光明,又損毀了鏡面,事後必定受過責罰,這只鳥這麽愛漂亮,怎麽受得了油鍋地獄。

她偏眸看向漆飲光,後者碰到她的目光,微微一怔,隨即便像是從她這一眼中嘗到了什麽甜頭一樣,彎起眼眸微笑道:“殿下不用放在心上,郁繪大人仁慈,對我的處罰不重。”

郁繪挑了挑眉梢,當時這只孔雀被他判罰吊在油鍋上方,咒罵的鳥叫聲傳蕩得整個無間地獄都能聽見,現下竟能從他嘴裏聽到“仁慈”二字。

當時郁繪尚且不明白,在他聽見自己解釋說,“照魂鏡只照這世間可照之魂,既然照不出,便說明那是照魂鏡不可照之魂。”的時候,他為何那麽憤然。

現在卻是明白了。

但即便到了現在,他也還是只能那般回答。

郁繪輕輕嘆息一聲,說道:“我當時確實已如實相告,並非是敷衍,照魂鏡有局限之處,無法照出所有魂魄,能照什麽魂,不能照什麽魂,它上面並無明文標示,唯有照過方知。”

昆侖神女是山水之精所孕成的仙胎,本就與眾不同,她誕生之初,沒人會想到要用照魂鏡去照一照她的魂相,便也無從得知照魂鏡究竟能不能照出她的魂相。

以至於漆飲光雖拿了照魂鏡去照她,最終也還是無法斷定她被人奪舍。

雖然現在大家知道了,照魂鏡是能照見神女魂相的。

山主試煉時,沈丹熹把對沈瑱的怨氣,都遷怒到了照魂鏡上,毀了這一面神器,現下歉意道:“冥府費了大力氣修復這面鏡子,最終卻毀在我手裏,無法再完鏡歸還,請大人見諒,昆侖願意作出賠償,以彌補冥府損失。”

郁繪搖了搖折扇,“照魂鏡已毀,無法修復,便也不需要什麽賠償了,若有機緣,一定會再有類似神器誕世。”

閑談之間,便已到了森羅殿前。

岑婆在無間地獄裏履職,經手的魂魄該被施以何種處罰,都須有判書為據,判書則出自問罪殿判官之手,一式兩份,問罪殿存档一份,無間地獄行刑司存档一份。

岑婆持神器織魂針行刑,織魂針行針亦會留下一份行針記錄。

郁繪和沈瑱合作尋找厲廷瀾的魂魄這麽久,從最開始便將那一段時期入冥府的魂魄細致查詢過不止一遍,若厲廷瀾的三魂七魄曾入冥府,早就被發現了。

如今再查一遍,也沒找到有關他的任何記錄,唯有岑婆的織魂針行針錄上留有一絲痕跡。

岑婆已在無間地獄任職三千年,才換來兩百年休沐,織厲廷瀾這一縷殘魂正好是她休沐前夕,積壓在手邊的判書和魂魄很多,她必須在休沐之日開始前,完成所有公務,那段時期她為了織魂,袖子都快磨得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