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3頁)

此時此刻,沈丹熹通過昆侖印,也給昆侖眾神官下了一道不容反抗的敕令。

“竭盡全力護住枯竭之地的封印,維護天墉城的穩定,閬風前任山主薛宥未死,但已然墮魔,見到立即誅殺。”

眾人頓時一怔,就連玄圃和樊桐兩位山主都露出一刹恍惚神情,驚訝道:“宥主?”

敕令賦加身上,不管他們心中是何想法,此時都只能領命前往各處封印之地。

只可惜,沈丹熹這一道敕令還是下得太遲了。昆侖墟邊界上,一座接一座的死地封印破裂,不祥的死氣往外擴散開,在有心之人的推波助瀾下,很快如風一般地傳遍了天墉城。

天墉城生亂,民眾陷入恐慌。

昆侖印中代表著昆侖氣運的紫氣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地脈的力量更弱。

整個大地深處開始傳蕩出令人不安的嗡鳴,閬風山的鎮山令重新浮出山巔,沈丹熹仰頭看去,不止閬風山,玄圃和樊桐山巔亦相繼浮出鎮山令。

玄圃和樊桐兩山山主極速折返入自己的山中,想要壓下鎮山令。

這三枚鎮山令呈三角之勢,金光從三枚鎮山令中射出,於天幕當中凝結出一柄擎天之劍,劍柄立於雲端,劍刃卻直插入昆侖地底。

——是九幽戮神台上那柄大劍!

沈丹熹睜大眼睛,揚目望向劍身上銘刻的繁復劍紋,劍紋內流淌的金光與三山之上的鎮山令一模一樣,這柄鎮壓住九幽的大劍神力,皆來自於昆侖。

如今隨著昆侖氣運和地脈的持續衰弱,三山鎮山令上的銘文也越來越弱,大劍劍紋上的神光亦隨之衰弱,透過劍身漸漸顯出了另一方幽暗的天地。

大片大片的灰屑從劍身中飄出來,如雪花一樣飄灑入昆侖中。

沈丹熹伸手接住一片飛落眼前的灰屑,心神有刹那恍惚,就在她分神的片刻,殷無覓身上的魔氣暴漲,沖破了玉簡法陣的圍困,朝著九幽大劍直沖而上。

沈丹熹被法陣反噬,倒退數步,唇角滴下鮮血。

沖天而起的魔氣當中時而顯出殷無覓的臉,憤恨地揚言要毀掉沈瑱所珍視的昆侖,時而那張臉又化作伏鳴猙獰的蛇首,不顧一切地沖撞上大劍,猖狂大笑道:“九幽已開,吾主歸來!”

大劍被伏鳴撞得劇烈震顫,魔氣纏上劍身,劍上神力又被削弱三分。

劍身透出的九幽之內,忽然傳出“哢噠”一聲輕響。這個聲音明明並不算響亮,卻令人心頭發顫,脊背發寒,生出強烈的不安。

九幽戮神台上,大劍劍尖神力匯湧的中心,一具棺槨上銘文顫動,棺蓋驀地一震,又是一聲“哢噠”的輕響從劍內傳出。

沈丹熹登時意識到了什麽,她飛身而起,急追上去,二十四枚玉簡在她手中化為一柄長劍,一劍將殷無覓和伏鳴那混沌不分的魔氣斬退。

她反手將昆侖印壓在大劍劍柄之上,神念通過昆侖印傳遞入昆侖中每一人耳中,“凡昆侖之人,以靈力助我,重封九幽。”

令下,兩道靈光從玄圃和樊桐山而來,繼而是四水十二樓樓主,緊隨著一束束靈光從昆侖各處匯聚入沈丹熹身上,再通過她手下的昆侖印,壓入神劍當中。

現下已到了入夜時分,但一道道靈光將昆侖照得猶如白晝。

在耀眼的光暈下,一道剪影自光中隱現,出現在沈丹熹身前不遠處,從容不迫道:“小殿下,何苦掙紮,昆侖大勢已去,地脈已枯,壓不住九幽了,你即便耗盡昆侖之內所有人的靈力,也不過只能再多撐得一時半刻罷了。”

“小殿下被囚入九幽過,當知道被囚九幽之人,有多渴望能出來。”

沈丹熹擡眸看向說話之人,眼前這個薛宥看來是他的本體了,他將魔氣收斂得很好,乍一看還和她記憶中的人一樣。

他現在微笑著勸說她不要徒勞掙紮時,和當初將蝴蝶放到她面前,告訴她要聽一聽那些平凡的蛇蟲鼠蟻、飛鳥走獸的聲音時,幾乎沒什麽不同。

確如薛宥所說,昆侖的地脈鎮不住九幽了,匯聚到大劍上的靈力也不過只是杯水車薪,靈力流淌入大劍劍身,大劍上的劍紋消逝得慢了一些,可即便慢了一些,沈丹熹還是能感覺到這劍上的神力在不斷流逝。

僅靠昆侖是絕壓不住九幽的。

沈丹熹握著手裏的昆侖印,隨著靈力流逝,從身到心都生出無限的疲憊和空茫,昆侖崩塌又如何?九幽開啟又如何?就算天塌地陷又能如何呢?

除卻昆侖之外,上至九天,下至幽冥,三界之中還有那麽多的神魔,既能將墮神封入九幽一次,就能將祂封入九幽第二次。

她實在不必為了遠超於自己承擔的責任如此賣力。

大勢在握,比起沈丹熹來,薛宥要從容得多,大劍劍紋越弱,他唇角的笑意越深,擡手撚了一片從九幽飄出的灰屑,說道:“小殿下,天道就一定是對的嗎?如果它一定是對的,當初又怎麽會誤判將你封入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