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忽聞故人信

張彪心中一凜,望向帳外。

他並未佩戴儺面,卻被人直接道破身份,錯愕之余,殺機已生。

來者是名道士,黑袍白領,三縷長須隨風飄蕩,走四方步而來,大袖翻飛,氣度不凡。

張彪整理重陽觀典籍,除去《遊仙記》和一些道醫學著作,還看了不少相書。

此人身細眼長,額高清秀,是典型的鳳相,也是所謂的仙骨之一。

他面帶微笑,進入帳中後,直接施了個道禮,“見過太歲道友。”

唰!

旁邊鄭永祥本能起身,跌跌撞撞退後,滿臉驚恐望著張彪,頭皮發麻。

京城三魔的名頭,去年就已向外擴散,即便他在懷州,也是如雷貫耳。

他見張彪術法精深,對普通人說話也很客氣,本想巴結一番,誰料竟是這麽個兇人。

張彪沒有看他,而是望著道人,眼神冷淡開口道:“閣下是何人?”

說話間,已運轉靈視之眼。

這是與許靈虛相遇後得到的經驗,無論對方話說得多好聽,與實際信息相悖,多半心懷叵測。

而且,也能趁機查找弱點。

虛遠(黃級二品)

1、來自玄都觀的道人,奉命山下遊走,駐紮山陰渡附近,監視大梁動向,收集情報。

2、古老血脈傳承者,自小被玄都觀培養,外恭內傲,武藝超凡,修行《八景經》,覺醒天生神通:望氣,可使用神術:符箓、醮壇。

3、貧道何時,才能擺脫這汙濁紅塵……

4、身中陰木丹毒……

玄都觀的人!

張彪提起警惕,他知道玄都觀雖在博州建府,但懷州也有不少道人遊走,沒想到這麽快就會遇上。

虛遠……外面河神廟就是此人所建。

“貧道玄都觀虛遠。”

虛遠道人並未隱瞞,望著張彪笑道:“剛回來,便看到河怪被斬,方相宗的咒法威力果然不俗!”

旁邊鄭永祥咽了口唾沫,“虛遠道長,這……”

虛遠扭頭,淡然道:“放心,這位太歲道友並非什麽邪魔,皆是大梁朝廷汙蔑而已。”

張彪眼中殺機一閃,沉聲道:“道長對在下,好像十分了解啊……”

“太歲道友無需戒備。”

虛遠與鄭永祥說話時高高在上,但對他卻很客氣,微笑解釋道:“昔日的方相宗,本就名頭不小,大梁朝通緝道友,畫出猛虎銜蛇儺面,許多人早已猜出。”

“而且道友的身份,已不再是秘密,前些日子道友大鬧玉京城,禦真府銀龍衛周大郎已認出你根腳,還有個叫王觀山的,也跑去告密,得了官職……”

原來如此。

張彪聞言心中一嘆。

周大郎他並不意外,那家人一朝得勢,對於他以往的幫忙,反倒視作恥辱,還出賣恩師,本就是小人。

但王觀山他實在沒想到。

為免身份泄露後,給王捕頭家帶來麻煩,他已盡量疏遠,只是暗中送去不少銀子,沒想到王觀山也急著跑去告密……

對方雖客氣,但張彪仍未放松警惕,淡淡道:“道長匆忙而來,叫破在下底細,意欲何為?”

虛遠道人聞言微楞,沉默了一下,對著鄭永祥開口道:“你先出去,我與太歲道友有要事相商。”

“是!”

鄭永祥不敢多言,恭敬抱拳,離開營帳後又支開眾人,扭頭看了看大帳,眼中滿是失落,轉身離開。

大帳內,虛遠道人這才笑道:“太歲道友,幾個月前,你可曾殺了一名偃甲宗弟子?”

張彪心中一凜,“是又如何?”

虛遠道人輕撫長須,搖頭道:“方相宗傳承不俗,道友無宗門庇護,多半是被那偃甲宗弟子覬覦。”

“殺便殺了,傳承機緣之事,本就是你死我活,但道友糊塗啊,為何要放那些凡人離開?”

“偃甲宗在懷州也有人活動,找到了那些凡人,已下令追殺道友,雖說他們如今自顧不暇,要應對大梁征伐,但道友今後碰上,還是小心為妙……”

張彪眼睛微眯,“這麽說來,在你們這些宗門眼中,在下已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哈哈哈……”

虛遠道人啞然失笑道:“道友放心,我玄都觀戒律森嚴,不可學外道傳承,學了反倒會沖突,走火入魔。”

“況且,咱們還有些淵源……”

張彪眼睛微眯,“哦,有何淵源?”

他這才想起,玄都觀走的是祖師靈道法,按委隨所述俗神教派講解,這種乃是玄門正宗,強大的甚至能自立神庭,本身就博大精深,有完整體系,排斥外道法門。

聽得張彪詢問,虛遠笑道:“太歲道友……可記得梁秋月?”

“她覺醒了少見的控物神通,已拜入我玄都觀神劍峰,京城之事有諸多隱秘,正是因她辯解,我等才曉得道友俠義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