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春閨夢裏人(十二)(第2/3頁)

朝瑰這才看到在場的其他三人。

她向來眼高於頂,不把別人放在眼裏,此刻也一樣,那三人衣衫樸素,好在面相不凡,掩蓋了一些窮酸。朝瑰對說話的花兒道:“喂!我看你是會講話的,賞!”

花兒興高采烈伸出手,從朝瑰手中接過了打賞。白棲嶺已走出很遠,回頭看到這一幕,也不知怎了,有了不悅。但他屬實無意看那老和尚蔔卦,仍舊走了。

懈鷹跟上他,將適才的所見去白棲嶺稟報了。白棲嶺不好奇別的,只是好奇花兒竟能追上那“貴客”的小黑轎。

“不,是轎子刻意慢下來的。”懈鷹道:“那轎夫的腳力二爺也是見識過的,就算如今花兒練出了一些手腳,但與那轎夫比起來仍舊望塵莫及。”

“刻意等她?”

“是。”

這就離奇了。

那“貴客”來京城有一段時日,而花兒不過幾日,他為何要等她?除非他們曾有一些淵源。白棲嶺何等聰明,他一早注意到“貴客”身上的異香和那一日“飛奴”身上的異香,再細想那“貴客”的姿態,心中隱隱有了眉目。他叫懈鷹附耳過去,如此這般說了一番,懈鷹點頭,轉身去辦差了。

白棲嶺回到府上,叫人燙了一壺熱酒。他已許久不主動叫酒喝了,柳公看出他情志不暢,主動提出陪他小酌一杯。

“二爺今日遇到事了?”

白棲嶺點頭又搖頭。

能讓白棲嶺如此兩難的,柳公當即明白了,是花兒。

“花兒招惹二爺了?”柳公問道。

白棲嶺搖頭:“她沒有招惹我。她只是…”

白棲嶺不知該如何說,他是一個剔透的人,此次與花兒重逢,她大變了模樣。隨著模樣變的,還有她那顆不為任何事所動的心。

三年來,他們迫於形勢斷了聯系,白棲嶺不知多少次尋著機會想去一趟狼頭山,但都被婁擎攪亂。白棲嶺篤定花兒心裏永遠有他,可今日她慫恿老和尚蔔卦之時,他心裏屬實是難受了。

白棲嶺微醺著問柳公:“她是故意氣我的麽?若是故意的,我不生氣,我怕不是故意的…”酒量多好的人,如今半壺就醉了。

“自然是故意氣二爺。”

“她故意氣我做什麽?好不容易見面了,不找我不親近我,還要故意氣我。”

再頂天立地的人,此刻都為兒女情長犯了難。偏懈鷹此時回來了,說戒惡為朝瑰蔔卦,第一卦說二爺的心上人還是上回那個;第二個說朝瑰與二爺會在春三月成親。

“放屁!”白棲嶺拍桌道:“這老和尚不好好化緣,開始編瞎話騙人了!”

柳公在一旁笑了,對懈鷹使了個眼色,要他別事無巨細地說了,此刻說這些無異於火上澆油。懈鷹忙收了聲。

可白棲嶺又問:“戒惡說這些的時候,她在做什麽?”

“誰?”懈鷹故意問道,看到白棲嶺的目光剮了他一下,縮了下脖子:“花兒在一旁笑。”

白棲嶺點頭,笑得好!

外頭突然想起拍門聲,柳公忙小跑著出去了,過了良久,與家丁一起架回一個人來。那人渾身血肉模糊,幾乎不剩一口氣了,見到白棲嶺渾濁的眼睛亮了一下,囁嚅道:“二爺…”

是哈將!

白棲嶺上前一步忙握住哈將滿是血的手,他顯然趕了很久路,受了很多凍,一直被追殺,一直在逃命,終於留著一口氣到了他白二爺的面前。

“二爺…”哈將著急把話說完,然而他劇烈咳了起來。

“先醫治!”白棲嶺道:“在二爺這裏,死不了!”

柳公早已為哈將把完了脈,叫懈鷹去拿他之前配好的藥丸,並為他止血。哈將眼見著要死了,他還有許多話沒跟白棲嶺說完。

他想說自己與哼將兄弟二人自從跟著二爺才活出了人樣,雖然哼將走了幾年了,但哈將總會念著他。他覺得就算此刻他死了,他也不會難過。唯一遺憾的是不能陪二爺再走幾年。還有…他想說的很多,但他昏厥了過去。

待他醒來之時,發覺白棲嶺、懈鷹和柳公都守在床前。從前白棲嶺常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是以哼將死的時候,他們看起來都風平浪靜。可這一日,哈將明白了,他的二爺也會怕了。

別人行走江湖混跡世間,心腸越來越硬,而他的白二爺,心腸軟了,會怕了。二爺不是從前的二爺了。

“二爺,兵器師傅…”

“被殺了是嗎?”

哈將點頭。

白棲嶺並不意外。他知曉他身處漩渦之中,早晚有一日別人要挖去他看家的本領。那些人倒要看看,那白棲嶺用以制衡別人的奇人若是死了,他可還能繼續活下去。

他的兵器庫極其隱秘,早幾年隱隱察覺有危險之時就派哈將去守著。這幾年他知曉婁擎一直在派人打探、如今算是被他探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