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承安帝不知道是該氣雲舒的囂張,還是氣百官們的隱瞞,而說話間的功夫,天道場上的學子已經達到了數百人之多。

京都各大學府本就多,學子自然不少。況且距三年一次的春闈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不少外地學子提前幾月進京,想要熟悉一下環境,順便摸摸各地學子的水平。

如此多的學生聚集到京都,又遇上京都小報揭露貪官汙吏之事,一時間群情激憤,就有人提議去天道場靜坐,讓朝廷給他們一個說法。

承安帝聽說人越來越多,當即斥責國子監祭酒,說他沒有起到監察督導之責。

國子監祭酒覺得他冤得很,京都小報是今早突然空降京都的,之後他便來見承安帝,在大殿之上等夏王殿下入城了。

他如何就能得知這東西會傳得滿京都都是,還引得那些學子們跑到天道場來鬧事?

“陛下,國子學、太學的學子應當幹不出這樣的事來,臣覺得此次應當是外地學子鬧事。臣這就帶人去將這些鬧事的學子統統抓起來,以儆效尤!”

雲舒聞言,淡淡地瞥了一眼慷慨陳詞的祭酒。

對方說完後,當即就要轉身出殿,就聽上面的承安帝,突然開口道:“慢著。”

這樣的學子鬧事,歷來都很令帝王頭疼。若朝廷強行鎮壓,還會引得那些死腦筋,來個“文死諫、武死戰”,撞柱而亡以死明志。

既然這是個吃力不討好,還容易招天下文人唾罵的差事,自然不能由他來做。

承安帝的目光移向一派氣定神閑的雲舒,緩和了下語氣道:

“雖然還未舉辦冊封大典,但聖旨已下,雲舒你便已是我大雍的儲君。既為儲君,自然該為朝廷好好效力。

你剛回來,旁的差事你尚不熟悉,不如就從眼下這天道場學子鬧事開始吧。”

朝臣們聞言俱是一驚,大家官場沉浮多年,即便是最正直的官員,也知道這差事的棘手之處。

要知道哪次天道場鬧事,不死幾個人?

即便將這些人給抓了起來,也不可能真的隨意處置了。頂多就是將他們關一陣,等風頭過了,再懲處經辦此事之人,給那些學子們一個交代,也為了安撫天下文人。

典型的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

不論最後文人學子們的訴求有沒有得到解決,但經這番操作後,基本就翻不起大浪了。

所以誰接這個差事,誰倒黴。

蕭蕪心中一急,剛想出列為雲舒說話,但瞟到雲舒與謹行對此都沒什麽反應,只好將“此事不妥”的話,給咽了回去。

除了蕭蕪外,還是有人出列的。

“陛下,殿下剛剛入京,對最近京都聚集的學子情況,不甚熟悉。此事還是當由總領大雍各學府教育之責的祭酒辦,才更為妥當。”

國子監祭酒當即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即便不少人都覺得,在冊封大典之前,並不適合讓儲君得罪天下學子,但承安帝心意已決。

他呵斥道:“你這是在質疑朕,還是在質疑我大雍儲君的辦事能力?”

這話,哪個朝臣敢接?

為雲舒說話那人,當即跪倒在地,請求承安帝恕罪。

承安帝自然不是針對這名官員,他針對的只有一人。他重新換了副和藹的面容,笑著對雲舒說道:

“十五,那些學子都是未來的朝廷棟梁,現如今只是走了歧途。你身為一國儲君,自當該去將他們勸返,讓他們走回正路。日後你登基,這些人說不準還是你的左膀右臂,到時也算是一段佳話。”

他這番“日後登基”畫餅的話,聽在老謀深算的人耳裏,卻是另一番情景。

陛下這是沒打算讓殿下即位啊!

眾人的目光不斷在承安帝和雲舒之間徘徊,這一輪較量,到底是誰服軟?

雲舒倒是不在意朝臣們的想法,面對承安帝親和的態度,他也沒再如剛剛一樣桀驁。

“父皇,若要兒臣接下這差事,是不是兒臣如何處置,您都同意?”

在承安帝看來,雲舒從戰場下來,手段必定直接。他腰間懸著的劍,說不定要手起刀落,斬了帶頭之人。

雲舒越有能力,越能平定天下,但於文人之中名聲越不好,對他越有利。

他笑得越發和藹可親。

“自然。朕放手,只要能平了這鬧事,你想如何做都可以。”

雲舒當即轉身,高聲對著朝臣們說道:“你們可都聽到了,父皇放手讓本王去處理此事。你們可有人反對?”

朝臣們面面相覷,但承安帝和夏王殿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能反對什麽?

跟他們又沒有什麽關系。

有幾位朝臣想要提醒雲舒,但見蕭蕪搖了搖頭,於是又重新低下頭。

“既然大家都支持本王,那本王便去了。”

眾人俯身恭敬送雲舒出門,雲舒剛擡步,突然轉頭看向一旁的國子監祭酒,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