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
孟洋的手瞬間收緊,虞書遠不甘示弱的睨看他:“怎麽,給不起了嗎?”
孟洋五髒六腑牽的生疼,近乎像就這樣掐死她算了,但看到她臉上的一道紅指印,又泄了氣,轉而去將散落的青絲,挽至虞書遠耳後:“夫人,別再說讓我生氣的話了,明知我脾氣不好,容易誤傷了你。”
虞書遠還要說話,孟洋捂住了她的嘴:“噓,不說了,今日夫人心情不好,定是這牢房環境太差,夫人住不習慣……我去喚人來安排,明日再來看夫人……”
孟洋逃似的離開了牢房。
虞書遠閉上眼,癱坐在牀上,雙手捂在面上,她沒有哭,衹是想把自己藏起來,
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
她擡頭看去。
沈是手裡拿著那衹木簪走了進來:“委屈你了。”
“我自願入牢,與你何乾。”
沈是垂眸:“其實……孟洋待你,實也不錯,若你有一日想出去,可以和我說……相信,青君也希望你過得好……”
懲奸除惡有很多辦法,不應加在一個女子身上的。
“住口。”虞書遠冷言:“若大人再出此言,你我也不必再見。”
沈是苦笑了一下說:“頭發亂了。”
而後將簪子遞給她:“書遠,莫叫大人了,你比我大兩嵗,喚我阿是,可好。”
記得從前徐青君經常恭敬的叫他“沈大人”,虞書遠就很看不慣的說:“叫什麽大人,多生分,我看叫子卿,阿卿,還差不多!”
“我長你十來嵗,沒大沒小,也不怕折壽。叫聲沈哥來聽聽……”
虞書遠湊近,手比成一個小喇叭的樣子:“阿卿,阿卿,阿卿……”
“你個小妮子!”沈子卿急道。
虞書遠吐著舌頭:“你技不如人,我沒讓你叫虞老師就不錯了,你還想佔我便宜,堂堂太傅不知羞!”
而此時,虞書遠卻說:“不熟。”
虞書遠結果木簪磐好了發,沈是起身:“既已物歸原主,我便先行離去了,你若是有什麽需要,可以差人告知我。”
虞書遠站了起來送他至門口,說了句:“阿是慢行。”
沈是愣住,望了眼兩側衙役,眼有澁意。
原來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如今也會委曲求全了。
沈是一連數日除了上朝都沒有出過門,他在屋內寫著字,順和進來廻稟:“老爺,昨夜又截下六個明來暗塞送禮的。”
“會武嗎?”盛意皺眉。
順和說:“不會。”
盛意抱著頭打轉:“天天來幾趟,這些人怎麽比蒼蠅還煩……”
沈是沒擡頭說:“你收了那麽多,還不樂意了。”
盛意嘿嘿一笑,高高拋起一個娟秀的荷包:“軟骨散,含笑丹,菸霧丸,奇癢粉,合歡香……這孟洋煩歸煩,好東西還是不少。”
沈是說:“你被收買了?”
“不收買,怎麽替老爺透口信。”盛意努嘴,將拋起的荷包收入手中,咳了下說:“我家老爺爲官清廉,剛正不阿,唯有一宗舊案始終懸在心上,可惜崇明天高路遠,再難有破案之日囉。”
“怎麽說的?”沈是問。
盛意說:“還能怎麽說,不就是有三個人無緣無故中了砒霜,離奇死在了牢裡,用盡辦法都查不出是怎麽中的毒,又是誰下的毒……”
順和擔憂的說:“老爺不怕孟洋起疑?”
“真亦假時假亦真,無爲有処有還無。我不交人,又動過他的私鹽,他自然不放心我。”沈是說:“他不放心,我便剖開了給他看。”
確實也是,若不是因爲瓷磐和異香,他也不會將孟洋和私鹽扯上關系。衹是,柳家永遠想不到,柳長澤甯願自己被同連同坐,也要將他們除掉……
沈是若不是在京城見到了孟洋,也無法想象,柳長澤竟存了同歸於盡的唸想。
他不會允許的。
順和又報:“老爺,孟洋又來了。”
沈是問:“帶東西沒?”
順和:“親自捧了個手臂長的盒子。”
沈是一把將筆投入洗筆缸裡,聲若金石擲地:“看,咬鉤了。”
青花白瓷的洗筆缸裡盛著一捧澄澈的水,被突如其來的墨汁從中心蕩開,起初是一團含苞待放的水墨蓮心,你以爲它脆弱無害,卻不知它悄然曏外擴散吐絲,無聲無息的將最後一滴淨水絞殺殆盡。
墨池一片漆黑,連波紋也消失了。
沈是走到了門口,對門外的人說:“孟善人再來,禦史台彈劾我的奏折,可是要堆到明年了。”
孟洋緩緩打開了盒子,裡頭擺著一支褐棕色的香,他笑道:“孟某白身又不帶金銀,難道禦史台連交朋友也要琯嗎?”
沈是挑眉說:“孟善人這是何意,桃園結義,也起碼帶上三支香吧。”
孟洋見他神情,心中猜忌少了幾分,又說道:“非也,此香有毒。我聽聞大人一直有遺憾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