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節 置入除外

最先死去的是坎帕夫斯基,黃昏之火燒盡了他的軀殼。

然後死去的是馬拉克,一劍梟首,靈魂也在烈焰中被抹消。

再之後,死掉的是樸槿羲,光之美少女的拳頭終究是無力和災厄之枝對抗。

而下一個則是李查德,北歐的狂戰士迎來了北歐神話終末的檢視,以凡人的渺小承載了天災的浩瀚汪洋。

沒有奇跡——或者說蘇爾特願意一個個的動手這件事本身,便已然算是奇跡。

強和弱的界限在這一刻似乎變得模糊,因為無論是臨界四中的霸王,抑或者那被星球力量強行灌輸而成的三階‘天神’,在蘇爾特的炎劍下都表現得一模一樣。

她遠遠沒有用出全力——她甚至很難說用出了‘力’。

她只是隨手揮出災厄之枝,任誰都能夠看得出她在前進時的漫不經心,以及不可阻擋。

死亡。

死亡。

無數重疊在一起的死亡。

在蕭宏律的眼中,那能夠被他窺見的死兆黑氣正如同羽紗一般覆蓋在整顆星球之上。

就和……在此之前的很多次一樣。和先前的數次滅世循環……幾近一模一樣。

——我都感覺不到死亡的實感了啊。

蕭宏律咬緊牙關,注視著那被他引導加入戰局的土著‘天神’,和自願前去拖延的同伴和盟友們逐一死在蘇爾特的劍下。他覺得自己應當憎恨,但他卻又發現自己完全提不起那樣的念想。

這顆星球,都毀滅了多少次了?

輪回者的聯軍,都在滅世之火的席卷下多少次被連皮帶骨地焚燒?

活了又死,死了又活,從一開始,聯軍們就知道一旦直面滅世之劍,那麽無論怎麽掙紮,最終也不過就是慢性或者快速死亡。

差別僅限於死法,如是而已。

他看見葉紫被一劍從頭到腳一分為二,替死的九條尾巴在頃刻間泯滅九次,然後被災厄之枝一擊貫穿了心臟和身後的千百公裏土壤。

他看見羅甘道和他的EVA一起被萊瓦汀斬斷,巨神的殘軀急劇失活,駕駛員隨即石化。

理應如此……理所應當。

那麽,在對方的眼中,也當就是這樣。

——山中,你在嗎?

天穹之上的奧特屏障還未消除。

在萊瓦汀擊碎星球之前,充斥全太陽系的黃昏之火本就應當像是先前的數個循環一般用無窮盡的火炎湮滅掉地球上的所有殘渣。

即便漫不經心,也比聯軍所有人加起來也還要更加強大的蘇爾特或許並不會在意這一點微不足道的渺小細節。但只要奧特屏障依舊存在,就意味著作為支撐者,或者說至少也是觸發器的山中,並未在第一時間裏徹底死亡。

【……我還在。】

山中的聲音從蕭宏律的心底響起。虛弱,創傷,但卻帶著堅韌和執著……蕭宏律知道他已經準備好。

他能活著實在是一個奇跡。

或許是因為剛剛獲得心靈之光的他處於蘇爾特唯一的情報盲區,或許是海德蘭特的殘留在他受創的那一瞬間影響力最大。

——你還記得,石坊院流歌,最終是怎麽勝利的嗎?

【……我記得。】

他當然記得。

石坊院流歌的最後一戰,對抗的是名為卡茲的完美生物。它在劇情變異的幹涉下擁有著遠超通常規格四初個體的全方位強大,除了沒有足夠強韌的心靈之光以外,所有的力量領域,都要在當時東海隊加上劇情角色的總和之上。

爆種是贏不了的,因為爆種也要遵循秩序。即便是基因鎖也很難連續進階,除非天賦異稟,否則很容易就會因為基因超載而當場死掉。

而石坊院並沒有在那一戰中死掉。

所以,石坊院流歌最終選擇的手段是天命復現——光是將卡茲送到太空上已經不足以擊敗它。但她卻用自己的能力在月球表面建立起了大型強子對撞機,並將整個運作機構隱藏掉。而後,再利用卡茲的自大和傲慢,和原典主角團一起以火山沖擊將這完美生命以類似於原典的方式扔出地球。並在對方正要嘲笑反抗者的無能之時,用物理學的黑洞將它埋葬。

劇本就此回歸原典。

而如今的局勢和昔日的戰場,何其相像!

【石坊院隊長……】

於星球的深處,一縷微光逐漸從靈魂之海的最底端上揚。

山中仍舊沒能夠想起自己的原名。他的形體已經崩解,屍骸已然在黃昏之火的炙烤中焚燒。他所殘存的只有一抹微弱的心之光。而他這最後殘存的力量,便是他殊死一搏的籌碼。

心靈之光在跨越試煉之後,將會獲得一次質變。從無屬性的力量,蛻變成具備權能的神光。

真神力,這是它在很多世界中的名字。而它的性質,即是權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