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二百三十四章 誰殺了我

為了保持自己是另一群CCU的格調，蘇明又開始在藍光中放起了短視頻，還是CCU各種慘死的模樣，只不過這一類的視頻開始有了劇情和台詞。

大體上故事的輪廓都類似，在這條時間線上，CCU是一家之主，有個好妻子，三個好孩子，他們原本一家其樂融融地享受著周末，結果超越神族和地球碰撞就降臨了。

在末日到來之前，作為父親的CCU一直在試圖保護家人，他們之間發生了很多感人的對話，展現出復雜的情感，甚至還表現出了對家中寵物狗都不放棄的精神……

然後這一家人就被來驅趕人群的制圖者認作不配合，用能量光束一炮送上了天。

視頻結束，接下來是短暫的留白，接下來又是另一段‘記憶’浮現出來。

在這段記憶裏，CCU是個只能坐輪椅的老太太，和老伴於紐約市裏的一處小公寓裏相依為命，兩人都有很嚴重的慢性病，也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是他們都不怕死。

在末日降臨之時，他們只是並排坐在公寓陽台上，說著過去年輕時的事情，然後互相依偎著被一大群水星機器人撕成碎片。

只因為制圖者需要他們這棟樓裏的金屬，用來制作一個安裝傳送門的臨時平台。

就是看到這裏，蘇明也有點頂不住了，之前他沒有審核副官制作的每一個換臉視頻，所以在看到這段時間故事裏，滿臉褶子的CCU和一個老頭擁吻時，他即便是靈魂狀態也有點反胃。

可是他又聯想到，這原本真的是一個老太太，她在原本的時間線上就是這麽死去的，蘇明又有點難過。

宇宙碰撞，死去的人太多了，悲劇發生在幾乎每個人身上。

蘇明當時能夠救出一小部分人來，把他們安排到自己掌握的口袋世界裏，已經算是盡力了。

所以今天他不光要為自己撈到超越領域這個好處，還要為那些在超越神族試驗中喪命的死難者們報仇。

即便有點生氣，可雇傭兵是不會被情緒操縱的。

於是他在短暫的惆悵後，就開始了播放下一段‘記憶’，在這記憶裏，頂著CCU臉孔的是一個嬰兒……

就這樣一部部的記憶被輪番上演，不同的CCU一個個慘死，而屹立在虛空中的CCU則一動不動，猶如金屬雕像一般。

蘇明可以感覺到，如今的CCU似乎產生了情緒，他真的很能算，居然不是模擬情緒，而是用能量信號塑造出了真情實感。

這藍白色能量構成的海洋，會隨著記憶情節中不同的劇情上映，而變亮或者變暗。

當演到CCU遭遇磨難甚至直接死去時，光會變得暗淡；而在看到CCU和‘親人們’相處的溫馨橋段時，光芒則會顯得亮一些。

所以喪鐘幽靈所處的‘放映廳’環境，就是亮暗暗暗暗暗暗……

這如果畫個圖出來，大概就是股市上說的大熊市走向，偶有上調，但大趨勢是一路向下。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現在CCU的腦內空間都伸手不見五指了，只剩下一片黑暗，可即便如此，喪鐘還是沒有放棄繼續播放那些記憶片段，因為這顯然還不是敵人的極限。

直到……

“夠了！我記起來了！原來我才是我！”

正當蘇明和死亡主演的那個片段演了一半，也就是背誦‘小癟三’台詞的時候，CCU仿佛突然覺醒了，他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吼叫聲，體內特殊空間也瞬間從極暗轉變為極亮。

喪鐘立刻停止了播放，因為臨界點已經摸清了，現在就是好機會，他再次開口：

“你是我們，我們是你，那我們是誰？”

“我是你們，你們是我，我……是誰？”

光芒一下又暗下去了，顯然，CCU陷入了自我懷疑，盡管程序計算一直在告訴他，自己是超越神族中最強的立方體。

可是腦中大量的記憶儲存，證明了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他什麽都不是，自己可能是平行世界中無數個自己死後凝結成的能量集合體，也就是——超越神族們‘碰撞實驗’的成果。

他們摧毀一個多元宇宙內的所有世界，就是為了尋找能源，而自己，就是這能源。

盡管還有記憶，證明自己遠遠早於那之前就一直存在，可那只是孤證，能夠證明自己死於宇宙碰撞中的證據，有幾百萬份。

再說，宇宙存在循環，也許這些今天覺醒的記憶來自於上一次蒼穹呢？

總之CCU出現了多種前所未有的情緒，也許是人類腎上腺素進入身體的副作用，也可能自己在某個過去真的是人，但時間啊，自己一竅不通……

“你是人類，我們是人類，至少曾經是。”喪鐘又開始惡魔低語了。

當人們開始懷疑自己的時候，提供給他們一個可能性，都會被當作救命稻草，順著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