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八章 關鍵時刻

雨水還在地球重力的影響下墜落，在地面上和更多的液體相融，噼裏啪啦的聲音聽起來就猶如有人在耳旁鼓掌，又像是珍珠落地時的轟鳴。

小醜在蝙蝠俠身邊大笑著，用槍管蹭著自己的腦袋，像是緩解了瘙癢般舒服地眯著眼睛。

“為什麽這麽嚴肅？笑一笑不好嗎？”

他想要看到蝙蝠俠的發狂。

然而蝙蝠俠怎麽可能笑，他的心已經隨著賽琳娜的死一起死了，大腦幾乎停止了運轉，過去和如今無限地重合在一起，他沉浸在自己的黑暗中。

小醜把腦袋伸到蝙蝠俠和貓女的臉之間，睜大眼睛看著蝙蝠俠，雙手捧著左輪手槍，像是仆人一樣小心翼翼：

“還認識這把槍嗎？這把槍就是當年殺死你父母的那一把，我費了很大力氣才弄到手，今天未婚妻也死在相同的武器下，高興嗎？啊？哈哈哈……”

而蝙蝠俠瞳孔渙散，身受重傷還中了小醜的新笑氣，之後小醜給他注射的杜冷丁也是特殊加料的，鎮痛起效快但是有神秘後勁的那種。

現在他已經完全陷入了幻覺世界，眼前除了逝去的親人們圍著他笑之外，只能看到一副絢麗卻異常的畫面。

一只蝙蝠蝙蝠從他面前飛過，可是他聽到它飛快地自言自語說話了。

“哦，親愛的，哦，親愛的，我太遲了。”

它這麽說，一邊呼呼地拍打翅膀，一邊從身上的小馬甲裏叼出一塊懷表看了看。

蝙蝠怎麽會穿衣服還帶表呢？蝙蝠俠非常好奇。

他跳了起來去追那只蝙蝠，可是它絲毫沒有停留，徑直飛到了不遠處一顆大樹下的兔子洞裏。

循著空中黑色的軌跡前進，他很快趴下來向黑乎乎的地洞裏看去，而洞中一片漆黑，只傳來：‘嘻嘻嘻嘻嘻……’

這樣的笑聲。

在黑暗中好像有一張畫著笑臉的門，上面沒有鎖，一推就能打開的樣子。

他發現自己變小了，或者說剛才那小小的地洞變大了，他此時就站在門前，門後傳來了輕松歡快的各種笑聲，如同一片樂園。

心中有兩個聲音開始爭執。

“進去吧，美好的世界，沒有痛苦也沒有黑暗。”

“快回頭，哥譚還需要你，世界需要蝙蝠俠。”

然而勸他離開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飄渺，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搭在了門板上。

……

小醜撇撇嘴，蝙蝠俠沒有反應，這一點也不好玩。

他想要蝙蝠俠打他，打他最疼的地方，讓他感受痛苦，當然，他最想讓蝙蝠俠殺了他。

在見面的時候，小醜就說過他是來幫忙的，那是為數不多的真話之一。

只不過他幫忙的方式別人難以理解罷了。

他把貓女的屍體從蝙蝠俠懷中扯了出來，丟在一旁的積水裏，而蝙蝠俠還跪在地上，雙手環抱著空氣。

小醜眼睛一轉，清了清嗓子，借著雨水梳理了一下頭發，讓那如同幹脆面一樣的卷毛顯得服帖一些。

他故作矜持地做了個接受邀請的動作，呲溜一下鉆進了空當，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蝙蝠俠懷裏。

“笑一笑，蝙蝠俠，快笑，難道我不好笑嘛？啊哈哈哈哈……”

然而這裏除了他們只有大雨，現在蝙蝠俠又陷入了混沌，整個舞台都變成了獨角戲。

小醜把頭放在蝙蝠俠腿上，舒服地閉上了眼睛，他伸手淘氣地摸著蝙蝠俠胸口巨大的蝙蝠徽記，想要把它摘下來一樣。

“以前有個老瘋子叫尼采，他說：‘你和龍打了太長時間，龍已經變得太長了，更加強大，更加邪惡，也更加深刻，同時更加漂亮’，你知道他嗎？他還說過‘當你凝視深淵，只能見深淵回望’，想起來了吧？”

蝙蝠俠：“……”

“我習慣於殷情對待所有事物和經歷，高高興興，親切的接受所遇到的每一件事。可你總是那麽嚴肅，總是那麽超然物外，對什麽都不置可否。我的天哪！在許多情況下，你太抑郁了，都變成為美德升華後剩下的渣滓了！”

“……”

“假如有人想從你那裏得到愛和恨，就算他竭盡全力，提供所他能提供的一切……但是，你感受到了嗎？也許，你總是不表現出來！就像是你愛的不深，恨得不深！一如你在這方面表現的虛偽、脆弱，這是個問題。”

“……”

“我不會吃驚，因為你的愛是不自然的，你的恨是不完整的，嘿，‘不說’可是一種力氣活，你的忍耐總是有點賣弄、誇張、造作的味道。可我的真誠完全以你的主觀判斷為轉移，感覺到了嗎？只有在現如今這樣完全安詳寧靜的時候，你才是真實和自然的。”

“……”

“你那映照一切卻總是自己覺得很黑暗的靈魂，它必然也不知道如何肯定，亦不知道如何否定……他們都不懂你，你從來不喜歡發號施令，也從不想背負那麽多責任，你永遠活在犯罪巷裏的那一天，只不過，現在槍在我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