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雙槍俠

蘇明突襲實驗室的當天,紐約,布魯克林。

這裏有一棟大概五層高的老樓,每一扇窗戶和每一塊紅磚都在訴說著它的歷史。

它就像是一位老人,見證了紐約的一切。

而此時四樓的一扇窗戶中,就有一個老人正在看著窗外,他盡力從病床上支起身子,想要看清布魯克林古董店的位置。

但這棟小樓不是帝國大廈,四層的高度並不足以使他看到幾個街區外那麽遠。

這是一座療養院,樓道裏充滿了尿液和衰敗的氣味,很多無人贍養的老人們被安排在這裏。

接受稍微專業些的治療和照顧,或者是靜靜等待死亡到來。

“當我老了……就讓他們把我送了回來。”老人斜靠在床頭上,向著身邊的醫生說話,他頭發和牙齒都掉光了,松垮的皮膚上布滿了老年斑,但他的眼神卻依舊明亮:“不在德州,也不在波士頓,咳咳咳……”

醫生和護士都湊了過來,扶住了他的身體,留著小胡子的醫生拍著他的後背安慰道:“放松一些,霍克先生,沒事的。”

然而實際上,老人的情況一點也不樂觀,他身患癌症,已經昏迷了好幾天了。

今天早上他突然醒來,恢復了清醒,如果不是實在無法行動,他還打算去幾條街外看一看。

霍勒威醫生小時候也住在布魯克林,對於周圍的街道很熟悉,他知道老人所說的布魯克林古董店,同樣也知道店主是個氣質過人,風韻猶存的老太太。

但是老先生啊,現在這種情況作為醫生見的多了,你應該趁機把該說的話說說,想吃的東西再吃點,不要惦記著把妹了。

霍克先生平復了一下呼吸,擦了擦嘴角的血:“沒事,無論如何,一切都是從紐約開始的,我希望自己能親眼見證這一切。”

“見證什麽?”霍勒威醫生坐在了他的床頭,這是他接手這個病人後,他第一次和他說話。

“見證……未來的開端。”

於是一整個下午,霍勒威醫生就靜靜地坐在床邊,聽著老人告訴他關於未來的事情。

在老人的描述中,他講述了神與怪物,蒙面的英雄,還有那個——手持盾牌的人。

醫生把這些記在自己的小本上,因為聆聽病人最後的聲音,也算是一種臨終關懷。

這本該是牧師做的事情,但現在牧師也上戰場了,和德國人的牧師們一樣,高呼上帝之名,彼此開槍或者投擲手榴彈。

可上帝在這種時刻往往更青睞訓練有素的殺人犯,而不是虔誠的信徒。

霍勒威醫生記錄下了這些故事,原本一開始只是認為是不合實際的囈語,但老人眼神清明,邏輯清晰,他講述著未來的一切。

能聯通所有人的網,能讓人離開地球的船,能瞬間毀滅世界的石頭。

霍勒威只能承認,這都是真的,老人一點也不糊塗,這就是他無比嚴肅的遺言。

醫生他喜歡這些英雄們行俠仗義的故事,如果不是身處這個糟糕的年代,他一定也會像佐羅一樣去行俠仗義。

但現在,他已經是療養院的最後一名醫生了,他無法離開這裏。

……

當天傍晚,年輕的護士走進了醫生的辦公室,告訴他馬修·霍克先生去世了。

他再次來到老人的病房,在微黃的燈光中,老人臉色慘白,平靜地躺在床上。

“你可以簽署死亡證明嗎?醫生。”護士問他。

“呃,好的,真可惜……他是個不錯的人。”霍勒威點點頭,這就是療養院醫生最重要的職責,簽署死亡證明。

護士也深有同感的點點頭:“他是在夢中過世的,和藹的老人……對了,醫生,他臨睡前,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黑發的女護士說著,轉身從一旁的藥品推車上捧起了一個不小木盒,那上面有著漂亮的紋路,顯得很有分量。

“睡前?”

“是的,他好像知道……自己再也不會醒來了……”

淩晨,霍勒威回到了自己上東區的家中,他有著溫暖的書房,豪華的地毯,隨時可以享受‘天行者’最好的酒水。

在接手療養院前,他是紐約最好的外科醫生,如果不是許多高官和顯貴需要他的服務,強行留了他下來,他本該去戰場的。

但他的醫術還無法治愈癌症。

公元前3000年的埃及紙莎草書上就記載了八例癌症,可直到現在人類依舊無可奈何。

在書桌的台燈下,他打開了老人留給他的木盒。

裏面是一對左輪手槍,一個佐羅樣式的眼罩,還有一封小小的信箋。

“贈予,托馬斯·霍勒威醫生。”

不用看那封信,醫生已經知道這是什麽了,他捶打著自己的頭,埋怨自己的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