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日記

在伯洛戈的理解裏,嫉妒往往來自於對他者的羨慕與渴求,而在魔鬼的力量下,他們扭曲了這些情緒,令其變得更加瘋狂。

現在,伯洛戈感受到了。

頻繁的使用加護·吮魂篡魄後,詛咒在這一刻爆發,伯洛戈感到一種強烈的渴望,殺戮的渴望,誓要將眼前這些強敵盡數摧毀的渴望。

這份渴望並不是突然出現的,而是伯洛戈連續交戰中所產生的。

伯洛戈並不憤怒、也沒有失去理智,他依舊能清晰地制定戰術、分辨利弊,但就像強迫症一樣,他無法控制自己接下來的行動。

“它會強化我的某個念頭,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伯洛戈在心底分析著詛咒對自己的影響,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違背意識,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握手斧和劍刃,伯洛戈的身體變得輕盈起來,動作猶如獵豹,迅捷而優雅,帶著一道兇猛的勁頭,劃破空氣,手斧呼嘯而下,精確地劈砍在安保職員的肩膀上,刺破了衣物,撕裂了皮肉。

預想中的鮮血沒有濺起,反而有以太的輝光升騰,宛如開在黑暗中的鮮花,美麗而殘酷。

怨咬在伯洛戈的手中舞動,閃爍著寒光,他瞄準了安保職員的心臟,一劍刺出,安保職員迅速後撤躲過了這一次,可一道幽藍的劍痕緊隨著它的步伐,隨即一道曲徑裂隙劈開。

伯洛戈穿過曲徑裂隙,憑空而至,怨咬跟上了之前的軌跡,恰到好處地穿透了它的心臟,血肉被撕裂,加護·吮魂篡魄再度啟動,精純的以太噴灑而出,畫出一道華麗的弧線。

伯洛戈的神情從未有過的嚴肅,現在他像是喪失了身體的控制權般,一切都是為了滿足那份渴望而行動,他不想再發動加護了,但在身體失控下,加護還在持續啟用。

這會加深自身的渴望嗎?自己會一直失控下去嗎?

伯洛戈不知道,他還是頭一次遇到嫉妒的詛咒,這感覺糟透了,仿佛意識被囚禁於軀體之中,處於現實裏的,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目前所承受的只是殺戮的渴望,那麽換做其它渴望呢?某些較為精確的目的呢?

還有的就是,伯洛戈可以確信,自己所承受的詛咒程度,目前只是最輕層級的,是對殺戮的渴望而已。

嫉妒並不是一個獨立的原罪,它基於“他者”。

一旦伯洛戈對某個他者感到嫉妒,並受到了詛咒的影響呢?

伯洛戈不敢想下去了,可他的身體仍在行動,如同不可捉摸的幻影,伯洛戈在敵人的包圍中穿梭,無人能及。

手斧和劍刃交替使用,一招一式連貫而無懈可擊,錯綜復雜的攻擊組合成了一場狂暴的舞蹈。

從上而下的劈砍,從左到右橫掃,每一次擊打都充滿了致命的殺機,伯洛戈的動作冷酷而決絕,快到讓人無法看清。

安保職員試圖調動廢墟區的力量來壓制伯洛戈,但哪怕它們折斷伯洛戈的骨頭,敲碎他的脊背,依舊無法遏制伯洛戈的行動。

只要是以太,便可被掠奪。

伯洛戈與安保職員們居然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均衡勢態,它們喚來源源不斷的以太,伯洛戈也不斷地掠奪著它們的以太,以此循環。

他的斬擊如同雨點般密集,安保職員無法抵擋,只能被狠狠地斬倒,手斧和劍刃帶起的風聲愈加尖銳,刀光劍影交錯的畫面令人心悸不已。

芙麗雅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她覺得伯洛戈瘋了,但在留意到伯洛戈的眼神裏,她發覺了更加詭異的事。

至始至終伯洛戈都沒有因戰鬥而怒吼,他的眼神也平靜的可怕,仿佛是一具屍體在舞動般。

沉默、死寂的死亡之舞。

待伯洛戈揮出最後一劍時,他徹底切碎了最後一名安保職員,並統馭詭蛇鱗液,將它們殘破的軀體逐一封藏凝固,化作一具具沉重的鐵棺,朝著外界的鍛爐火山擲出。

渴望被滿足了,伯洛戈感到身體重新歸於控制之中,他不由地松了口氣,隨之而來的就是深深的後怕。

如果渴望是某種明確的目的呢?比如自己與攝政王戰鬥時,觸發了渴望,那麽自己是否會失去身體的控制權,想方設法地殺了攝政王,哪怕倒在路上也不會停止呢?

朦朧之光依舊注視著伯洛戈,如同一顆窺探人世的巨眼,過亮的光芒打斷了伯洛戈的思考,這時他留意到光芒在減弱。

隨著安保職員被伯洛戈強行擊退,扭曲的建築開始復位,原本敞開的道路正在封閉。

“它要關上了!”

芙麗雅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她抱著一大把的文件,踉踉蹌蹌地朝著走廊盡頭跑去。

在這因建築變形而延長的道路盡頭,主實驗室暴露了出來,想搞清楚當初瑪莫研究的東西,她們必須到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