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虛妄幻痛(第4/5頁)

伯洛戈身處於絕對漆黑的世界裏,兩束光芒從頭頂落下,一束照亮了伯洛戈,另一束照亮了坐在椅子上的貝爾芬格。

貝爾芬格一如既往,穿著睡衣手裏抱著爆米花桶,他目視著前方,巨大的熒幕於黑暗裏升起,放映機正投射著樂土號內的戰況,從視角上來看,貝爾芬格正分享金絲雀的視角。

“他是我的錯誤,一個需要被修正的錯誤。”

貝爾芬格說著看向了伯洛戈,“同樣,他也是位叛徒,需要被處以極刑的叛徒。”

在貝爾芬格那一向慵懶的神情裏,伯洛戈讀到了罕見的憤怒,如果白鷗僅僅是背叛貝爾芬格,他可能並不怎麽在意,這種背叛的戲碼在魔鬼之中太常見了,可白鷗不止是背叛,他還險些完全毀掉無縛詩社,令那無盡的詩篇就此斷絕,這是貝爾芬格絕不容許的。

剩下的話就不必多說了,這是一場交易,一場冷冰冰的交易,如果伯洛戈接受了貝爾芬格的力量,他便能抵擋住極樂之傷的沖擊,同樣他也要將白鷗的人頭交付給貝爾芬格。

“這是一筆劃算的交易,伯洛戈。”

見伯洛戈保持沉默,貝爾芬格繼續說道,“只是一個臨時的加護而已,事成之後,你我就再無關系了。”

“真的再無關系嗎?”

聽貝爾芬格的話,伯洛戈不屑地笑了起來,“這句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伯洛戈毫不掩飾地嘲笑貝爾芬格,他不知道貝爾芬格與白鷗之間的具體過往,但經歷了種種,伯洛戈可不會輕易相信魔鬼。

頭頂的光芒消散了,連帶著貝爾芬格的身影一並消失於黑暗裏,貝爾芬格知道伯洛戈是什麽樣的人,繼續聊下去,也只是廢話連篇而已。

喧囂聲再度回歸,血色的地獄近在眼前,白鷗順著流水靠近了伯洛戈,在伯洛戈的幻覺中,此刻白鷗已經變成了地獄的大君,白骨嶙峋的身體上披掛著猙獰的人皮,脂肪與肌肉組織裸露了出來,填滿了身體的空缺處,一顆顆骷髏張開了大口,怒號中吞吐著星火。

白鷗舉起由數根脊柱扭曲纏繞而成的長劍,朝著伯洛戈揮下罪業的判決。

一瞬間疼痛與幻覺抵達了峰值,伯洛戈除了痛苦外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可他依舊瞪大了眼睛,死盯著白鷗那猙獰的面容。

“疼痛……只是幻覺。”

伯洛戈這樣告誡著自己,他如困獸般,對著白鷗發出同樣的怒號,從水裏躍出,即便面對著地獄的大君,依舊喚來了刀槍劍戟。

弑殺君王。

彎鉤從白鷗的腋下刺入,長矛貫穿了他的手臂,巨斧斬在了肩頭,幾乎要劈開了半個身子,刀劍交錯,刺穿了白鷗的胸膛,隨之而來布滿荊棘的鎖鏈,抽打著白鷗的全身,撕開衣袍,扯爛皮膚,猩紅的肌肉組織直接暴露在了海水中,強烈的刺痛感令白鷗歡笑起來。

伯洛戈憑借著意志抵禦了這致死的沖擊,他不需要魔鬼的加護,他自己就是自己的永世勞行。

每一擊落下,地獄大君的形態便會布滿裂隙,就像重疊起來的影片,伯洛戈擊碎了幻象,逐步露出真實的世界。

伯洛戈看清了血肉模糊的白鷗,也看清了那貫穿自己心臟的刺擊。

白鷗的手從伯洛戈的背部探出,手裏握著還在跳動的心臟,猙獰的面容沖著伯洛戈微笑,用力地緊握,將它碾成一片汙血。

伯洛戈身體僵在了原地,可下一秒他違逆生死般,再度動了起來,所有儲藏的靈魂碎屑在這一刻熊熊燃燒,憑空而現的以太強行延續著伯洛戈的行動,乃至胸口的致命傷裏,傷口的邊緣浮現起了以太的輝光。

以太化。

愚笨拙劣的模仿,但在這一刻已經夠用了。

另一道冰冷的鋒芒從後方刺穿了白鷗的胸膛,金絲雀詛咒著白鷗,“你將會後悔擁有不死之身。”

白鷗發出一陣嘲笑,動作輕蔑,毫不在意生死。

他總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神情裏帶著癲狂與熱誠,像位精神有缺陷的病人,但在接下來的瞬間裏,白鷗那昏暗無光的眼瞳突然有了那麽些許的光芒。

感官刺激所帶來的歡愉之潮裏,那顆起起伏伏的靈魂短暫地爬上了岸,隨即再次被浪濤卷回深海。

“我已經後悔了。”

金絲雀不敢置信地看著白鷗,她懷疑自己是聽錯了,可眼前的白鷗再次變回了那副癲狂的模樣,仿佛剛剛那寧靜祥和的懺悔只是幻覺。

她沒有因此留手,源源不斷的以太注入匕首中,其上的煉金矩陣因此觸發。

煉金武裝·死寂之牙。

一道道灰色的鎖鏈憑空出現,重重纏繞在了白鷗的身上,將他那高漲的以太完全封鎖,與此同時千鈞之力施加在他的身上,將白鷗碾壓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