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史祿!

微風習習。

吹拂著地面,也吹皺了春水。

胡亥已離去了。

嵇恒的屋舍再度安靜。

城中依舊如前幾日般喧囂,甚至還多了幾分駁雜。

“霾之為氣,雨土霏微,天地血色,上下乖戾也。”城中突然傳出了這樣一道傳聞,這道傳聞不知從何處傳出,但很快就傳遍了全城,城中不管生人熟人,互相都在嘀咕著,爭相訴說起一連串已發酵數天的鹽鐵之事。

城中更有方士忙著解說。

但無論如何說,最終都驚詫的歸於一致。

秦國要出事了!

也最終都會落在鹽鐵上。

市人相聚私語之時,人群中突有人問出了一個問題。

“官府沒有留存多余鹽鐵嗎?”

一語落下。

四周很快就安靜下來。

一老者也同樣問道:“官府有鹽鐵嗎?”

良久無人吭聲。

在一陣安靜之後,有人高聲笑道:“碎崽子沒睡醒,你老伯還不清醒?官府什麽東西拿不出來?”

“就說那皇城前立著的那十二金人,若是真去熔了,可不知能鍛造多少上好的農具,關鍵是朝廷舍得熔了嗎?”

“陛下應該舍得吧。”人群中有人不確定道。

“汝等又在非議什麽?若是誰敢亂說話,誹謗陛下、官府,休怪去告官。”這時一身穿皂色衣物的小吏不知從何處走了過來,邊走還不忘出言警告。

見到小吏,眾人連道不敢。

他們互相使了眼色,停住了話語,但眼中難掩憂色,在猶豫了一陣後,那名老者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出了聲:“敢問上吏,官府對關中鹽鐵之事,究竟是何態度?”

“這都過去快十天了,怎麽沒看見官府有動靜啊?”

見有人開了口。

圍在小吏身邊的人也紛紛開口。

“是啊。”

“馬上就要春耕了,沒有鹽鐵可不行。”

“我家那鐵耒,早就壞的不成樣子了,根本就沒法用,好不容易省吃儉用想買個新的,結果鐵鹽沉了水,這要是誤了春耕,這可怎麽辦啊。”

“對啊對啊。”

“上吏,敢問官府是怎麽想的?”

“……”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

皂衣小吏眼中露出一抹不耐煩,甩了甩衣袖,將揪著自己衣角的四五只手給震開,不滿道:“朝廷的事我哪知道,我連一鬥食小吏都不是,哪兒知道官府的態度?而且就算官府有動靜,也得少府出面。”

“我哪兒能知道這麽多?”

說完。

皂衣小吏就想往外走。

不過還沒走出幾步,又被人群堵了回來。

皂衣小吏面露慍色。

只是在面對洶洶眾人,也只能悶悶的黑著臉,絲毫不敢再態度強硬,他是看的出來,眼前這些人已有些偏執了。

老者再次道:“上吏,你在官府當差,怎麽也比我們知道的多,多少也知道一些情況,這可是關乎著我們一家上下的生計啊。”

老者急的在地上跺腳。

皂衣小吏面露難色,猶豫了好一陣,才不情願道:“我其實真不知道多少,不過說是完全不知,倒也未必,畢竟我怎麽也是個吏。”

說到‘吏’時,皂衣小吏臉上露出一抹傲氣。

他繼續道:“我這幾天倒也去打聽過,這次關中鹽鐵之事,朝廷還是很重視的,甚至陛下還安排了長公子去處理,不過跟你們想的不一樣,長公子處理的是懷縣的沉船一案。”

“並沒有關心過鹽鐵缺失之事。”

四周傳出一陣驚呼。

“啊?!”

“沒關心?”

“這怎麽可能?”

“那可是幾十條大船啊,那麽多鹽鐵沉了水,長公子怎麽可能不上心?這麽多鹽鐵關系到多少人生計啊,你小子休要胡說八道。”

皂衣小吏沒好氣搭理他們,冷笑道:“你們懂個什麽?官府跟你們看到的能一樣?你們一天天就盯著自己那田地,人家長公子是什麽人?那可是陛下長子,關心的能跟你們一樣?”

“別說幾十條船的鹽鐵,就算上百數百條船,沉了也就沉了。”

“根本就不入眼。”

“你這小子,你知道些什麽?那可是鹽鐵?在春耕時,連陛下都要親自帶著大臣舉行儀式,手持耒耜躬耕,長公子怎麽可能不上心,他可是長公子,素有仁義之名的長公子。”老者怒喝連連。

卻是不知怒的是扶蘇的漠然,還是怒的朝廷的無動於衷。

“這我哪知道,反正我就打聽到的信息,長公子的確沒有管過,甚至可能壓根就不知情,這些事也就你們鬧得兇,你看官府有幾個人在意?不過你們若真想讓朝廷出手,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至少……”小吏陰惻惻道:“要讓長公子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