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爭鋒!(下)

嘩啦!

嵇恒將一卷竹簡扔在了地上。

馮棟慌了一般的上前,將這份竹簡撿在手中,只是初略的看了幾眼,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竹簡上記著的,正是馮氏行賄的官員以及兩者暗通款曲的事。

官職最高的已到少府次一級。

隔墻。

扶蘇臉色也是一變。

他其實並不清楚嵇恒要怎麽做,但聽到嵇恒所說,也是被嚇了一跳。

呂不韋?

而今朝野鮮少有人敢提此人。

一來是始皇不喜,二來是呂不韋當初權柄太重,權傾朝野,一段時間,更是把持了朝政,若非始皇手腕驚人,一時半會也難奪回大權。

眼下始皇獨掌大權。

自然更不會有人去觸始皇黴頭。

只是扶蘇也沒想到,嵇恒就這般肆無忌憚,不僅當眾提了呂不韋,還直接把呂不韋奇貨可居的事情,強行套在了商賈身上。

關鍵很適配。

呂不韋就是商賈出身,也的確是通過錢財開路,一步步靠近大秦權力中心,繼而實現了一步登天。

而今呂不韋三字一拋出,馮棟根本就不敢再言。

嵇恒也解釋的很清楚。

他們或許是沒有成為第二個‘呂不韋’的想法,但他們有這個潛力,也有這個能力,而這就是他們的罪。

這個罪從他們接近官吏開始就已經存在了。

他們辨不清的。

也根本沒有辦法去辨清。

因為始皇的存在,就已注定了結果。

扶蘇苦笑一聲,感慨道:“嵇先生啊嵇先生,你還真是無法無天,這般話都敢直說出口,你這可是在借陛下的勢啊。”

“你這膽子太大了!”

另一邊。

馮棟臉色已變成了恐慌。

他又豈會不明白其中透出的含義。

呂不韋是何等人物,他馮氏豈能、又豈敢跟呂不韋相提並論?但在朝廷眼中不然,因為他們跟呂不韋一樣,都已在試圖去影響朝政。

而這就已犯了忌諱!

馮棟在腦海努力思索,試圖找到辦法辯解,但最終辯無可辯,他沒有辦法去辯解,就算開了口,也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皇帝聽不到。

他連皇帝都見不到,再怎麽去辯解,又有什麽用?

注定徒勞!

只是鹽池鹽井,是他馮氏立身根本,一旦被拿走,他馮氏就再也沒可能積蓄起大量財富了。

他豈能甘心?

他現在也終於明白。

為什麽長公子不收這六千金了。

並非是少。

而是圖謀的更大。

嵇恒目光平靜的掃了室內二人,淡淡道:“你們盡管放心,朝廷收走鹽池鹽井之後會補償你們的。”

“不過賞賜錢財不太現實。”

“看你們這身衣裳,想必是穿了很久。”

“麻布粗衣以後可以換下了,去換一身好點的衣裳,按照秦律,商賈地位很低賤,征發徭役時,商賈基本是優先征發,以後你們的地位跟黔首一樣,都不會再優先征發了。”

嵇恒輕描淡寫的給出了承諾。

聽到嵇恒給的補償,馮棟臉當場就黑了。

這算個鳥的補償!

他們商賈家產萬金,倉庫裏集聚的布匹成山,又豈會少衣裳穿?而且他們是大商賈,大商賈豈是販夫走卒能比的?

他們本就不會被優先征發。

這鐘先生說著是補償,實則什麽都沒給,就是將一些既定的,天下心知肚明的事給放在明面,然後再冠冕堂皇的當成賞賜,賜給了他們。

實則就是想空手套白狼。

分錢不出!

馮棟從商這麽久,走南闖北,還是第一次被人算計的這麽明明白白,即便心胸都快氣炸了,卻也只能咬牙忍著。

他很清楚。

他根本就沒有反駁的資格。

公開的秘密不等於秘密的公開。

公開的事也不等同事情的公開。

這些事世人早已心照不宣,但律令沒有變更,那就不能當成既定的事,因而他雖氣的渾身發抖,卻也只能死死控制自己,不讓自己情緒失控。

嵇恒看著馮棟急促的喘息著,眼中卻並無半分同情。

他繼續道:“另外,鹽池鹽井既然歸朝廷了,你們手中的鹽工及隸臣,也無太多用處,因而朝廷會以市價購買這些隸臣,再以雇傭的形式雇傭下這批鹽工,而其他人,你們這幾日,可去帶回,朝廷一個都不會留。”

聽到嵇恒的話,馮棟徹底壓制不住怒火,怒喝道:“你安敢這麽欺我?”

“你這分明是要將我馮氏往絕路上逼,不僅要霸占我馮氏的鹽池,還想將我馮氏徹底趕出鹽池,你這吃相太難看了。”

“我馮氏絕不可能答應!”

馮棟語氣無比強硬。

他已忍無可忍。

官府拿走鹽池鹽井,他捏著鼻子只能認了,畢竟有些事的確辨不清,他也只能認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