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在扶蘇起身,準備離去時,嵇恒的聲音,悠悠的飄了過來,道:“你這段時間應該看了不少《商君書》跟《韓非子》吧?”

扶蘇點了點頭道:“是。”

嵇恒道:“你其實沒必要一直盯著這兩卷書看,雖有諺語‘書讀百遍其義自見’,但那讀出來的始終是自己理解的‘義’。”

“自己理解的義,固然算不上錯。”

“但也稱不上對。”

“閉門造車,容易出門不合轍。”

“你現在就陷入到這種尷尬境地,一個人的閱歷終究是有限的,對一件事的看法,也很容易出現偏頗,因而需要借鑒其他人的觀點,去揣摩著對照,唯有相互比較之下,才能對相關內容有更深了解。”

“韓子著書前通貫古今,學富五車,所以能透徹‘法勢術’。”

“但這是韓子的底蘊。”

“非是你。”

“你眼下沒那麽多時間去閱書百卷,因而一味盲目的看書,最終難解其意,我個人是建議你,有空多去看看史料相關的書籍,從歷史中尋找相應點。”

“你需記住。”

“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只是同一事物不同的角度論述罷了。”

聞言。

扶蘇若有所思。

他這段時間,也覺有些迷茫,韓非子跟商君書看了不知多少遍,卻越看越迷糊,根本不能通曉其義,而今聽到嵇恒指點,茅塞頓開,自己的閱歷太過淺薄,就算是淺顯道理,不明白就是不明白,未有相關積累,又豈能正確理解其意?

若想更快理解,還需對照著學習。

扶蘇作揖道:“多謝先生提點,扶蘇感恩。”

“從歷史中來,到歷史中去。”嵇恒低語一聲,臉上露出一抹異樣之色,最終搖了搖頭,道:“這段時間你當以《管子》為重,主要看跟經濟相關的內容,《管子》上面的很多觀點,都具有啟發性跟前瞻性。”

“管仲重商,商鞅重農。”

“兩者為兩個極端,但天下治理之難,難就難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而必須兼濟並容,其中道理你日後就能體會了。”

嵇恒沒有再說。

扶蘇恭敬的朝嵇恒行了一禮。

他知曉,嵇恒的話都有一定深意,在心中暗自沉吟片刻,最終沒有繼續多想,緩緩退出了屋子。

臨退出屋子時,瞥了眼垂首呆立的胡亥,眉頭微微一皺。

扶蘇深深的看了胡亥幾眼,最終並未在門口等待,徑直轉身離開了。

見扶蘇離去,胡亥暗松口氣。

他沒想離開。

他前面就沒插上話。

非是不想。

而是實在搭不上話。

連扶蘇都不明白,他又豈能想的明白?

胡亥輕咳一聲,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背著手,去到嵇恒跟前,稱奇道:“嵇恒,你還真是有能耐,竟能讓我大兄對你都言聽計從,這可是我父皇都沒有做到的。”

嵇恒耷拉著眼。

根本就沒有搭理胡亥的想法。

胡亥面露尷尬之色,他謹慎的看了看四周,突然俯下身來,神色頗為興奮道:“嵇恒,我這個月私下去查過你。”

“你之前沒少去勾欄瓦舍,那裏面是什麽場景?”

“聽說有很多女眷?”

“這些人精通琴棋書畫,還懂吹拉彈唱,這是不是真的?她們跟宮中的歌伎、舞伶相比,有什麽區別?”

“還有……”

胡亥極有興致的在一旁饒舌。

仿佛開啟了新世界。

哐當!

就在胡亥眉飛色舞,激情開問的時候,嵇恒不厭其煩,扔了一個空酒壺過來,酒壺砸在地上,發出陣陣清脆聲響。

胡亥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直直的看著地上的空酒壺,哪裏不明白嵇恒的意思。

他臉一黑,不滿道:“你這廝好不講道理,我們認識這麽久了,多少有點交情,就跟你打聽一下,至於這麽斤斤計較?”

“我又不去。”

“只是單純比較好奇。”

“而已!”

嵇恒躺在躺椅上一動不動。

胡亥不滿的瞪了幾眼,最終也是無可奈何,冷哼道:“你不說就算了,城中的勾欄瓦舍我也看不上。”

“不稀罕。”

說完。

胡亥衣袖一揮,徑直離去了。

嵇恒依舊未動彈,就這麽縮著身子,斜靠在躺椅上,思索著大秦的經濟之道。

農商。

兩者相輔相成。

不過大秦該走怎樣的經濟之道,卻是需深思熟慮的,這關乎著大秦未來的長久走向,也關乎著華夏的未來命運。

嵇恒緩緩睜開眼。

眼前不斷閃現一些經濟變法的場景。

九世的閱歷,給他留下了太多的經驗和教訓。

太平之世,當以發展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