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嵇恒真因我而死?

胡亥眉頭緊鎖。

他覺得嵇恒是在糊弄玄虛,完全是莫須有的事,偏要生編硬造一個。

但一想到大兄長之前所說‘黔首未集’,以及嵇恒這言之鑿鑿的模樣,心中又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此事為真,或許還有一番說法。

胡亥目光陰晴不定。

良久,他忍不住嘆氣一聲,神色惆悵道:“若是趙高在就好了,有他在一旁提點,我又怎會完全不明就裏?”

“只是大兄長真會去‘害’嵇恒?”

“這可能嗎?”

胡亥看著眼前狼藉的大案,惆悵的嘆氣一聲,拂袖離開了這間小屋。

另一側。

扶蘇臉色青紅,神情頗為郁悶。

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何嵇恒要汙蔑自己?

他很肯定自己不認識嵇恒。

也不可能認識!

他作為始皇之子,深知始皇的喜好。

始皇對燕人十分厭惡。

而這一切自然是有原因的。

早前,始皇跟太子丹關系情同手足,但後面因立場不同,開始生出嫌隙,甚至是互相仇視。

而後為阻止大秦一統天下,太子丹更是命荊軻於獻圖之際,刺殺始皇,三年前,始皇在蘭池遇到賊人襲殺,經廷尉府查命,這股賊人背後也有燕國貴族的身影。

始皇如此憎惡燕人,他又豈敢親近燕人?

他從始至終就沒聽說過嵇恒。

若非胡亥被父皇下獄,他作為兄長,於情於理來獄中探望安撫,只怕此生都不會聽到任何有關嵇恒的消息。

他想不明白,更想不通。

嬴政負手而立,把一切都看在眼中,淡淡道:“扶蘇,你認為此人說的如何?”

扶蘇作揖道:“回父皇,兒臣認為此人所言,完全是在胡說八道,全憑個人臆想,憑空捏造,毫無半點根據,盡是些無稽之談。”

“無稽之談?”嬴政微微蹙眉,冷聲道:“你聽了這麽久,就這點認識嗎?”

扶蘇面色一白,道:“兒臣愚笨。”

嬴政深深的看了扶蘇一眼,暗暗的搖了搖頭,邁步朝獄外走去。

同時一道聲音,傳入扶蘇耳中。

“你也下去好好想想吧。”

“此人的確恨秦憎秦,但朕認為,他所言不無道理。”

扶蘇楞在原地,身子微微一顫,臉色蒼白如紙,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父皇認為,他是因我而死!”

“這怎麽可能?”

“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他,又如何會想著去加害他?”

“而且我自記事以來,從未生出過任何加害他人的念頭,此人為燕人,跟我沒有任何交集,為何父皇會這麽說?”

“扶蘇不懂!”

扶蘇現在徹底茫然了。

始皇是判嵇恒被坑殺的人,自不可能出錯,那便只可能是自己意會錯了。

但他又豈會去害一個無相幹的人?

這毫無理由啊!

良久。

“其中難道還有我不知的隱情?”

扶蘇鎮定下心神,他手扶著大案,眼中困惑之色不減,“嵇恒方才也說了,原因就在他前面說的話中,我現在需靜下心來,好好的理一理,應該能明白話中的一些深意。”

“但他為何會是因我而死?”

“他不是被父皇判處的坑殺之刑嗎?也是廷尉府查處的,我全程都未參與,近些年,我也未跟燕國貴族有過任何交集,唯一一次求情,還是為幾個儒生,何以就成了‘害人兇手’?”

他想不明白。

也實在是想不通。

獄中。

嵇恒回到了自己牢獄。

在回來的途中,自是沒少被兩旁的儒生、方士冷嘲熱諷,但他直接無視了。

他心中有事。

前面為季公子指點,無意泄露了一些天機。

而今他感覺自己前幾世的一些生活記憶,開始被逐漸淡忘,唯留下那些印象深刻的記憶。

這一次的淡忘跟穿越來時不同,穿越來時,他有著完整的九世記憶,在被抽離後,腦海中還是留有一些殘存記憶,只是隨著這次泄露,這些殘存記憶變得更加精練。

或許用不了幾次。

他前九世的記憶中,一些細節會開始模糊,唯留下一副模糊的影子。

嵇恒其實並不太在意。

每一次穿越,殘存最多的記憶,其實是上一世的,至於更前面的記憶,會隨著時間逐漸淡去,對他而言,最有用的其實是經驗。

上一世,也就是第九世,他為唐末韓偓。

這一世,經過第八世的痛心失敗,早就被磨滅了心氣,因而並沒太多記憶點,記得最多的其實是那些唐詩,以及唐亡之後,自己作為一名隱士,縱情山水的閑適。

但也並非沒有。

他作為隱士時,曾專研過藥道。

回憶著腦海中的那幾幅藥方,他拾起獄中的一枚小石子,在牢獄的墻壁上篆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