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唐月舒垂眸沉默了好半晌, 沒有回林川的話。

她在組織語言。

或許當初在一起的時候應該將話說清楚，到現在就不至於為這些感情上的問題而苦惱。

“你最近不是忙嗎？”唐月舒問，“怎麽有時間過來？”

她逃避了林川的問題。

有些話到了嘴邊, 忽然又很難說出口。

“月舒, 回答我的問題。”只是這一次，林川並不像之前那樣貼心，明知她不想提，偏偏不給她逃避的機會。

唐月舒陷入了沉默。

生活不是影視作品，但總能從中看出點影子來。

以前不懂為什麽男女主在誤會面前一個個成了啞巴, 現在明白人在感情面前總拋不開那些多余的自尊和扭捏。

客廳的燈或許太亮了，林川伸手去關燈, 開關打下，室內變成一片黑暗。

周圍空蕩蕩得可怕, 但彼此跟前的人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

林川當時買下這套房子花了不少錢，光是院子裏的車位就不止兩三個，室內的裝修和家具布置都很漂亮，捫心而論, 他確實給女朋友提供了很好的生活，盡管不時時在身邊，他也用心在照顧她。

唐月舒依舊不開口, 林川便繼續道：“月舒，和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你開心嗎？”

“開心，”唐月舒終於開口，只是她的語氣比想象中要平靜很多, “但人活著，不是只圖開心的, 對嗎？”

而且，這個人帶來的開心，別人未必不能也帶來。

他們某種程度上很契合，不管是性格還是身體，這種契合甚至不需要通過比較就能知道。

窗外的月光通過落地窗投射進來，昏暗中，林川的手撫上唐月舒的臉頰。

他說：“月舒，我很喜歡你的，你呢？”

喜歡，很喜歡，愛。

每上一個台階，都很難往回退一步。

“林川，我們已經不合適了。”或者說，他們從來就沒有合適過。

“我不能接受你隨時有可能結婚，”唐月舒輕聲道，“現在分手其實算是一個還不錯的結局，你認為呢？”

他們是彼此的初戀，過去一年多的相處，很美好。

再糾纏下去，或許就不一樣了。

唐月舒的話說得太冷靜，林川驀地抱住了她，這個擁抱抱得很緊。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擁抱過。

本來按照唐月舒的設想，她之前離開港城時，應該是林川親自送她，他們在機場依依不舍吻別。

她沒想很久之後的未來，但確實在此之前也沒想過分開。

她也很喜歡他。

“我不想分手。”林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其實語氣也算平靜，但結合他抱著自己的力度，唐月舒聽出了難過的情緒。

她想說句什麽，但林川接著道：“月舒，你不願意相信我能處理好那些問題嗎？”

她相信的。

“林川，我不願意成為你以後去權衡利弊裏的一項，我也不希望你為了和我繼續在一起而付出什麽代價，你原本應該得到什麽，就去擁有什麽。”

“我不會為你的選擇承擔任何責任。”

唐月舒的話聽起來很無情。

她是一個極其矛盾的人。

如果不是堅定選擇她的，她不要。

如果說因為她讓林川失去了什麽，她也不願意成為他經年累月之後的抱怨。

但是她清楚，這個世界基本上不存在這樣的人，沒有人不權衡利弊的，哪怕是她。

人不能既要又要，可她偏偏就是這樣的人。

林川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她的話，他問了一句：“你擔心我沒辦法保持現在的生活嗎？”

唐月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叛逆的結果是什麽，她已經見識過了。

剛來巴黎的時候，她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她經歷過那樣的時刻，知道落差有多大，盡管現在回想起來，其實沒多難熬。

以林川的本事，脫離家族或許過得比她強，但她也不願意他經歷那樣的時刻。

兩個人之間保持了好半晌的沉默，林川直起身體在昏暗中看唐月舒的神情。

她開口：“林川，我們分手吧。”

“不要，”他說，語氣還算平靜，但失了平時的分寸，“我不想和你分手。”

他不是一個強求的人，在此之前，他一直是這麽以為的。

但是唐月舒已經做了決定。

“林川，你去年突然又飛來巴黎出現在我出租屋樓下的時候，想的是和我長長久久，”唐月舒說著一頓，擡眸看他，接著道，“還是想著日後要和我分開的時候在經濟上給足補償就好？”

這句話問得犀利。

唐月舒太懂上流圈子的規則了，人非草木，就算是抱著玩玩的心態，也會有人生出兩分感情，給不了其他，就給錢。

錢能解決大多數的問題，也能解決那點不多的虧欠。

林川一直知道唐月舒是個聰明的姑娘，她比他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