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頁)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整片空間,冰冷的液體在維列斯堅硬的,滿是黑鱗的皮膚表面流淌,維列斯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那些液體是自己的血。鑲嵌著咒語的鐵索早已深深地嵌入了他的四肢,在他身上切出了縱橫交錯的傷口。

讓維列斯從噩夢中醒來的疼痛和血液都來源於此。

咒語,鎖鏈,以及其他有形亦或者無形的禁制死死地禁錮住了他那汙穢而可怖的身體。

至於維列斯剛才看到的一切不過是他的臆想,或者說,幻夢。

王都距離綠河村實在是太過於遙遠了,即便是維列斯的龍蔓,也不可能越過如此漫長的距離,向維列斯投射綠河村的景象。

發現這一點之後,維列斯感到一陣絕望,但同時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絕望是因為,他好不容易才看到的阿蘭只是他的幻想。

而安心,則是因為,如果一切都只是夢的話,就意味著阿蘭並沒有因為龍蔓的真實面目受到任何驚嚇。

一想到夢裏阿蘭驚慌的眼神,維列斯便感到胸口一陣酸楚,那種感覺甚至比現實中那些禁制帶給他的傷口還要痛苦許多。

“維列斯殿下。”

層層疊疊的法陣後面走出來了一道人影,是安塔拉。

總是顯得有些吊兒郎當的精靈此時看上去卻顯得格外凝重。

他皺著眉頭觀察著維列斯,許久之後才長嘆了一口氣。

“如果可以的話,我誠摯地建議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你應該知道,越是靠近紅月,你就越容易被自己體內的龍血控制,而越是被龍血控制,你就——”

“我就越容易墮落為魔龍。”

維列斯冷淡地打斷了安塔拉。

他低下頭看向自己,很容易就明白安塔拉為什麽又跑到他面前來說起了廢話。

他現在幾乎已經很難稱之為“人類”了,他的下半截身體已經完全覆蓋上了厚厚的鱗片,他長出了棘刺和爪子,背後原本被封印住的翅膀也早已伸展開來,漆黑的骨翼上覆蓋著不詳的肉膜,他的尾巴自身後探出,環繞住他大半個身體,毒刺冒了出來,一直到此刻還在噗呲噗呲小股小股地往外噴著毒液。

那個夢讓他原本就有些糟糕的狀況進一步惡化了。

事實上一直到此刻,他內心深處依然彌漫著強烈的惡意。

即便只是在夢裏看到了拉爾特,但只要他腦海裏浮現出拉爾特抱住阿蘭的景象,殺戮的渴望,獨占欲,還有嫉恨,就像是硫酸一樣腐蝕著維列斯原本就脆弱的理智。

也正是因為這樣,即便是現在清醒過來了,他依然無法控制住自己身體的異狀。

他的每一片鱗片,每一根毒刺都在躍躍欲試——生理本能讓他想要一口啃掉某個金發碧眼的男人的腦袋。

最好還能把那雙抱過阿蘭的胳膊也直接撕下來,咀嚼成肉醬再吐出來,最後在噴上一口把一切都腐蝕殆盡的毒液。

“咳咳,”安塔拉觀察著維列斯,終於忍無可忍地咳嗽了兩聲發出了提醒,“殿下,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現在的你的眼神有點邪惡,相信我,其他法師不會願意看到你現在的樣子的。”

維列斯冷淡地哼了一聲。

安塔拉繼續開口道:“想想阿蘭法師,我想他也更希望跟一名英俊的王子晚餐,而不是一頭龍……”

“呵,王子?像是拉爾特那樣的家夥嗎?”

維列斯的氣息變得冰冷起來,他的目光將安塔拉拙劣的激將法凍結在了喉嚨裏。好吧,安塔拉現在愈發後悔自己將拉爾特王子的消息告訴給對方了。

天啊,想想某些被他瞞下來的消息,安塔拉簡直不敢想象如果維列斯知道一切之後的場景。

那一定是一場噩夢。

“安塔拉,請將我放置在寶庫中的二號物品帶給我。”

就在這時,安塔拉聽到維列斯的吩咐。

他愣了愣,有些驚訝地看了維列斯一眼,他還是第一次遇到維列斯親自開口索要物品。

其實這並不是維列斯第一次強撐著度過詛咒的發作,從小到大,他已經經歷過無數次類似的事情,而每一次都相當於一場酷刑。作為女王的孩子,維列斯當然擁有各種各樣的特權,他有權要求這世界上最珍奇的寶物來幫助自己減輕詛咒的痛苦。

但他從未這樣做過。

直到這一次。

綠河村的那位小法師對於維列斯殿下來說確實不一樣啊……

抱著這樣的想法,安塔拉迅速地前往了維列斯的私人寶庫並且取來了那傳說中的“二號物品”。

他可不願意承認,自己在看到那玩意時候呆滯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硬著頭皮將“寶物”帶給了維列斯。

那是一條手帕。

很普通,很幹凈,但明顯可以看得出使用痕跡的手絹。

亞麻質地,簡譜到甚至連繡花都沒有,可安塔拉還是輕松地猜出了手絹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