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廟街是油麻地出了名的夜市,清朝時中段建有一座天後廟,因此得名。午飯剛過,還是休息的時候。档主們沒事,有的聚在一起聊天,還有的戴著眼鏡在看香江的娛樂八卦報刊。

楚月檸一路打招呼回攤档,抱著還剩一點點的奶茶杯,擡頭就看到堅叔戴了個草帽站著在烈日下。

“堅叔?”

堅叔應該等了蠻久,戴著草帽的臉又紅又都是汗水,見楚月檸回來,他嚴肅的臉上終於展露笑容。

“楚大師,你回來了。”

說完,他將一沓錢交過來,“這是剩下的錢。”

楚月檸接過錢數了一遍,足足有三千塊,她數出一千五將剩下的錢還回,“說好是兩千塊,就是兩千塊。”

堅叔著急,手擋著錢,“楚大師,你就收下吧。喪天良死了以後,警局接到大新保險員自首,查清楚案件後,將賠償金給了我們兩夫妻。”

堅叔無法表達對楚月檸的感激。

那天晚上,他已經買好了制作炸、藥的工具,拉著已經神志不清的妻子,打算抱著葉天良一起死。

是楚月檸接下這宗風水單,才讓他們避免了悲劇,還讓真相水落石出。

堅叔早已不像年輕時只信奉科學。

警署根據失足女的口供,轉述當晚葉天良好像是撞了邪,雙手握著棺材釘,自己把自己殺死。

雖然結案時,撞邪這個詞被劃掉。

但堅叔心底明白怎麽回事。

“如今,淑芬恢復了神智,阿娟托夢也說很感激你,這筆錢請一定收下。”

楚月檸還是拒絕,“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你這單已經報過價,報多少拿多少。”

林家樺出主意,“不如這樣,超度一下阿娟,讓她早日投胎,下輩子過上安樂日子?”

堅叔一聽,覺得有道理,“對啊,楚大師,這還是我一塊心病,阿娟之前被棺材釘插頭骨,我很擔心有影響。”

楚月檸想了下,還了一千給堅叔,留下兩千,“超度五百就夠了。”

她將錢放進褲兜裏,又掐指算了下,“下周一日子很好,宜入殮移柩,下午三點,由陽入陰,陽氣式微,陰氣大盛,是超度的吉時。”

“一切都聽楚大師安排。”

送走堅叔,楚月檸又開始營業。隨著時間流走,到了下午,廟街的客流量也多了起來。

期間,陸續有來找楚月檸算命想試試的人,楚月檸都一一微笑拒絕。

“今天不能再算,可以明天來找我,我暫時只能一日一卦。”

玄門的人都靠功德修煉。比如像阿娟被棺材釘鎮壓永世不能超生,她本人又沒有做過大惡,解救之後就會有功德。

功德可以積累,會消耗。

功德積累的越多,能力也就越大。

楚月檸暫時法術能力還不夠,所以只能一天一卦,不過,她有感覺,再過段時間,就能多算兩卦了。

“老板,來一碗綠豆海帶湯。”男子說完就徑直坐到小桌上等,低著頭拿Call機回信息。

他不滿意對面回復的信息,皺眉叨咕:“都說工地出了事,要加派人手,點解(怎麽)無法溝通?”

“即刻來。”楚月檸把奶茶杯放在攤車上,彎腰從下方的盒子裏拿出碗,然後去揭冰棍箱。

很快。

綠豆沙海帶糖水放到桌上。

鐘國明也沒擡頭,嗡聲回了一句多謝,又拿著Call機打字回復信息。

喝著喝著。

煩躁的心被冰涼清爽的綠豆沙安撫下來。

他目光炯炯的誇贊:“好好味。口感和其他家的糖水不一樣,更滑更甜,老板都用了什麽材料?”

楚月檸將冰棍箱蓋上,手托下巴回憶了一下,“綠豆、濕海帶還有冰糖,好像都是一樣的材料。”

如果真要找不一樣。

楚月檸眨了眨眼。

好像是她?

畢竟她是修道人,前世偶爾做一次飯好像也能帶點靈氣?

鐘國明喝完,沒急著付賬而是問,“老板,你有沒有卡片?”

“卡片?什麽卡片?”楚月檸懵逼。怎麽賣糖水還得兼職做卡片?

又賣糖水又算命的已經很累了喔。

鐘國明見楚月檸誤會,揮了揮Call機,笑著解釋,“一般飲食行業不是都會印卡片?卡片上有招牌菜還有聯系方式,可以方便顧客點外賣。”

“有座機嗎?”

楚月檸搖頭。

鐘國明拿著Call機揚了揚,“這個呢?”

楚月檸還是搖頭。

意識到自己貌似已經落伍,她決定還要存錢買個Call追上潮流,尷尬的撓撓後脖頸。

“不好意思,我沒有。”

“真是可惜,不然我在工地還能點到糖水。”鐘國明嘆息,不過也只能低頭拿出荷包結賬。

就在鐘國明準備離開的一刻,他的面相陡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清朗的印堂頃刻被濃郁的血色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