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對於斯珩這建議,她心裏是有數的。就算真的莊靜音來了,再憤怒也不敢自己上手。

莊靜音這輩子摸過最有殺傷力的東西估計就是剪刀。斯閆要是真死這兒了,回去她就能被斯閆父母生吞活剝了。

這是想一送送兩個上西天,算盤打得挺美。

怔愣後,她面上浮出一絲恐懼,腳下往後連退兩步:“我……哪個都不選。”

莊靜音腳步有些趔趄,但還沒退多遠,就被扣住了小臂。

斯珩把她拉近,垂眸望著她笑了。

“要選的。靜音,人做了錯事,就要付出代價。你也同意這句話的,對嗎?”

莊靜音試圖掙紮開他的桎梏,卻在掙紮間被握得更緊。

他的掌心幹燥溫熱,有點薄繭,明顯比她適合握槍。

“對。但是這樣不對,”

莊靜音臉色漲紅,聲音微微顫抖。

“讓法律懲罰他可以,亂用私刑,不行。”

斯珩被她的話逗得失笑,笑意很深,黑眸都彎起。

“這只是個遊戲,你應該打不中。”

“……”

莊靜音一臉不可置信。

“打中了呢?”

“有醫療隊啊。”

斯珩隨手指了指旁邊。

“在那後面候著。”

莊靜音看著斯珩失神。

她知道斯珩這類人渣在想什麽。

因為出身優渥,撞了點大運,世界最端莊恭敬的一面向他們展開,他們品嘗過權利的滋味,站在螺旋階梯的最上方,傲慢到不會低頭往下看一眼,轉眼珠子都懶得,卻永遠需要別人俯首稱臣、匍匐在地來確認自己高高在上、並會永遠高高在上。

簡而言之,斯珩想看她失控,看她徹底低頭。

莊靜音在被嚇哭和腿軟裝死中權衡了幾秒。

還沒權衡出來,就被斯珩拉過去,他捉過她的手,替她選了一支。

顯然斯珩不想再耗下去了。

莊靜音沉默了一秒,開始小聲啜泣,嚇得淚眼鏈鏈,手都不住地顫抖。

斯珩幫她,強迫她舉起手臂,把她手的位置調整到扳機附近,緩緩對準幾十米開外的斯閆。

斯閆被綁在那塊人形板上,正在努力維持著蘋果的位置穩定,他知道斯珩什麽都幹得出來,又順便瘋狂尖叫,叫什麽倒聽不出來,但情緒明顯不太穩定。

莊靜音嚇傻了,機械性質地搖頭。

“別,我不要——”

斯珩貼近她耳廓,調情一樣講話。

“別動,你手穩住了,我才好幫你。”

莊靜音正要深呼吸,扳機已經扣動了。

砰——

砰——

砰——

極其連貫的三次開火。

右手、左手、頭頂。

蘋果應聲而碎。

槍口下調,莊靜音人也雙腿一軟,不過斯珩也順勢把她接住了,沒讓她真摔到地上。

莊靜音一沒想到他開火開那麽快,二沒想到竟然不是空包彈,放了實彈進去……

很好,真瘋子。

應該送進她家鄉的宛平南路600號裏。

回去的時候,莊靜音死活不跟斯珩一輛車。

斯珩也沒強迫她,自己上了車。

“您就放心讓莊小姐跟斯閆一輛車嗎?”

跟著斯珩來的是蔣臨,今年四十九,三十五進斯家,跟在斯珩身邊輔助十四年了。

斯珩一上車,副駕駛的蔣臨回頭問。

“蔣叔,在你眼裏,斯閆膽子這麽大麽?”

斯珩仰頭靠在座椅上,看不清神情,語氣懶洋洋的。

“不是斯閆的問題,莊小姐畢竟是……”

蔣臨欲言又止。

“我做得算仁至義盡了。”

斯珩直起身,低頭點燃了支煙,隨意道。

蔣臨看他態度微冷,也感覺到他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那時候確實是受人所托,對方大概是欠莊家人情,不願看到莊靜音淪落成玩物,托斯家的合作對象之一施家傳話,讓幫個忙。至於對方是誰,施亦均口風緊,只負責傳話,但又說人情算到他頭上,可見地位不低。

至於為什麽找上斯家——那個灰色地帶的交易,以聚會之名辦了三年,斯閆就沒缺席過。

但人落到斯閆手裏也不妙,等於沒幫忙,就只能托斯珩了。

斯珩很少卷到這種事裏,但最後還是答應了。

他提出兩個條件。

一,人要他來處置,別想蜻蜓點水借個殼子。二是合同重談。

施亦均都應下了,讓利百分點可觀,生生賠出幾套房。

第一個條件,倒不是斯珩對莊靜音多感興趣。

他不喜歡別人拿他當跳板。

莊靜音這種類型的,他從小到大過眼的都是這類型,看一眼就覺得無趣,看兩眼就不想看了。

他潔癖又重,既然不想讓別人碰,就更不可能讓莊靜音破例。

所以沒到過那步。

即使有反應,看著她那副恨不得立馬自戕的表情,立馬想撤走也是生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