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何必自討苦吃”

顏喻醒來時,太陽已經挪到了東邊,不知疲倦地散發著光熱。

他茫然思索片刻,終於得出自己昏迷了至少一夜的結論。

他嘗試著坐起身,楊喜很快聽見動靜進來,要伺候他穿衣洗漱。

畢竟是伺候皇帝的人,顏喻不敢隨便用,拒絕後便詢問他昏迷期間發生的事。

可惜楊喜的嘴很嚴,到最後,顏喻也只是知道自己這次昏迷了一夜。

而林痕,現在正在上朝。

思及林痕,顏喻想起昨天臨昏迷前,他聽見的那一聲失態的呼喚。

當時雖然意識已經模糊,但他還是聽出來了其中的緊張與恐慌。

真是奇怪,林痕關心他幹什麽。

自己死了不應該更順他意嗎?

更奇怪的是,自己聽見林痕喊出的“顏喻”兩個字時,心底竟然泛出難以忽視的痛楚。

就好像在提醒他,自己不大的心臟上有一道經年不愈的疤痕,它因林痕而生。

也因林痕而痛。

可當年他只把林痕當一個還算喜愛的男寵,直到被背叛時自己也將其毫不猶豫地丟棄,就連重逢,他也只當對方為一個躲不過去的交易對象,再或者是個……仇人。

如此身份,對他而言,該是最可有可無的啊。

為什麽會下意識心疼呢?

就像幾年前知道林痕被人欺負,受了傷,失了母親時一樣,忍不住想要將人護在自己懷裏。

真是可笑又可悲。

顏喻搖搖頭,甩掉心中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那些情感,出了宮。

這一次沒人出面阻攔,回到顏府時,正好是一天中最愜意的時辰。

“少爺你可回來了,陛下沒有為難你吧?”劉通見他回來,關心地問。

顏喻搖頭,只不過自己昏迷了一夜,這話他沒說,劉通年紀大了,他不想讓其擔心。

見狀,劉通才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他往顏喻身旁挪了挪,低聲道:“容公子讓人傳話,已經找到了對方藏身的位置,這幾天找到機會就要行動了,想試試能不能把江因救出來。”

果真是個好消息,顏喻點頭:“轉告容遲,見機行事,不要傷到稚兒。”

劉通笑了下,道:“容公子肯定知道的,少爺就放心吧。”

顏喻失笑,也是,容遲最懂他在意什麽,又怎麽會做傷害稚兒的事,是自己噩夢做多了,開始畏手畏腳胡思亂想了。

劉通傳達完消息就去忙活其余的事了,顏喻讓人搬來躺椅,坐在院中曬太陽,難得輕松。

但很快,這份寧靜就被打破。

暗衛突然現身,道:“主子,錢大夫被陛下綁進宮了。”

顏喻對其並不意外,畢竟昨天又是吐血又是昏迷的,林痕根本不可能相信表面正常的脈象。

只是沒想到,他動作竟然這麽快。

不過好在,他早就知會過錢紫山。

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錢紫山心中自然有數。

“注定是瞞不住的,不必管,下去吧。”他道。

顏喻重新閉上眼睛,任由暖烘烘的陽光烘著疲倦的眼皮,只是這次,火紅的視野裏浮現出老皇帝惡毒的面容。

他覺得惡心,失了興致,起身回了屋。

另一邊,林痕用一整夜的時間翻看了能找到的所有典籍,可對浮華枕依舊一知半解。

心不在焉地上完朝,他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去見了錢紫山。

錢紫山已經是耳順之年,老態明顯,卻不顯憔悴,縱使面見帝王,面上也沒有多少恐懼或震驚,只是一派平靜。

林痕對錢紫山的印象還停留在祭壇之時的出手相幫上,不欲為難,只是道:“朕今日請錢老前來,只是為了問幾個問題,錢老只要如實回答便可,朕不會為難你。”

說著,讓人為錢紫山松了綁。

“朕想知道,顏喻中了浮華枕之後的症狀,為什麽和典籍中記載的不一樣?”林痕把書翻到他昨晚做了標記的地方,讓楊喜捧給對方看。

書頁攤開,錢紫山卻不看,他動了動手腕,道:“回陛下,現有典籍記載的都是單純中毒時的表現,而顏大人已經服藥多年,是藥三分毒,免不了再添症狀。”

“他用的那些藥可會傷及性命?”林痕追問。

錢紫山同林痕對視一瞬,思及顏喻的交代,回答:“毒發之時自然會非常難受,但還不至於危及生命。”

他回答得太坦然,讓人尋不出破綻。

林痕想了想,又問:“錢老可嘗試過調制解藥?”

錢紫山點頭,面容愁苦:“這些年一直在嘗試,可惜浮華枕的配方已經失傳,沒有方子,草民想試卻無從下手。”

“除了找出方子配制解藥,可還有別的壓制之法?”

“陛下恕罪,草民學識短淺,除了解藥之外再想不出其余的……對了,或許還有一個法子,”錢紫皺眉想了想,道,“醫毒聖手舒覽青,那人或可不用方子直接配出解藥,只是相傳那人出了名的脾氣古怪,行蹤不定,又慣常不以真名姓示人,怕是很難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