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經歷的(第2/4頁)

言語間,陸玖年成了兩人關系裏任性又不講道理的那一個。無數至親至愛伸出手,不由分說地將陸玖年推回了程裕景身邊。陸玖年沒資格發聲,說了也沒人聽到。

碎了的泥娃娃強行被捏回了一起,一個得償所願,一個強顏歡笑。

失而復得的程裕景的確改變了不少。

至少在他和陸玖年身邊的人看來是這樣的。

“你不收拾東西嗎?周末不是要去參加發展大會麽?”

陸玖年脫掉了衣服,躺在沙發裏,疲憊道:“我推掉了,讓別人去吧。”

程裕景愣了愣,隨即皺了皺眉:“你能不能......”

“你又要說什麽?”陸玖年睜開眼,冷聲道。

程裕景靜默了片刻,然後道:“不是,我沒那個意思。”

“我是說,既然你周末有空了,跟我一起出去和朋友聚一聚吧。”

陸玖年這才緩和了神色。

他想了想,猶豫道:“但是我......”

“還是能去就去吧。玖年,學著合群一點。”

自那以後,陸玖年不再是別人眼中只知道埋頭苦讀的高嶺之花。

他開始和程裕景一起頻繁出入社交場合。

當時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優秀的程裕景有一個和他一樣優秀的男朋友。他的男朋友也和他一樣好脾氣,特別會說話,特別好交朋友。

陸玖年確實能熟練應付這樣的場合,只是每次結束一場社交,他都會身心俱疲。

像是通宵做了三天實驗。

他參與的活動越來越多,接觸的人越來越多,可他也越來越厭煩和害怕人群。

慢慢地,他對程裕景的依賴心理越來越嚴重,有時候只有程裕景陪著他一起出席,他才會不感到焦慮。

這種狀態愈演愈烈,以至於陸玖年身邊的人也發現了些端倪。

“不是啊玖年,你還給我們活路嗎?你又拿了國獎啊......獎金這麽多年全讓你拿完了。”朋友撐著臉,唉聲嘆氣道,“都是人,怎麽你就這麽厲害......”

陸玖年清洗著實驗器材,小聲道:“期末的時候裕景一直在我身邊呢。不是他的話,我可能調整不好狀態。”

朋友愣了下,喃喃道:“這樣啊......那也挺好,共同進步。你們倆都牛,反正我等凡人是無法企及的。”

陸玖年笑了笑,沒回話。收拾完實驗器材,他拿上東西,準備離開。

朋友想起了什麽,叫住了他。

“哎玖年,”朋友欲言又止,反復思索後,還是開了口,“我們的課題真的要換方向嗎?”

“裕景建議我們重新考慮......”

“但這是我們的課題啊!”朋友沒忍住,提高了音調急切道。

話出口,他才覺得語氣太沖,慌忙解釋道:“你別誤會啊,我沒有說裕景學長建議不好的意思。”

“只是你定的第一版明明就很好了,我們之前也一直是跟著你的思路來的,大家都更喜歡第一版,學長也就是給個建議,你也沒必要一定要聽他的啊?”

“你之前都帶我們得了一回獎了,我們更想純粹跟著你的構思推進研究。”

陸玖年聞言,怔了怔,隨即小聲道:“好,我知道了,我和導師商量一下,盡快給大家答復。”

朋友松了口氣,拍了拍陸玖年的肩,開玩笑道:“這就對了,你天天裕景長裕景短的,學長管你也太嚴了。男人,就應該具備反壓迫意識!”

陸玖年當時只是笑了笑,朋友卻沒看出他的勉強。

那之後陸玖年覺察到了問題。

程裕景在潛移默化化地影響、塑造他,像捏泥人一樣,一點一點,把陸玖年捏成自己想要的樣子。用言語的,用行動的,告訴陸玖年他不夠好,要再向自己靠近一點,再好一點。他離不開自己,只有和他程裕景在一起,陸玖年才是最閃閃發光的那個陸玖年。

這不對,這一切都錯了。

陸玖年只覺得頭痛欲裂,他想要逃。

他一次兩次和程裕景提了分手,哪怕程裕景再怎麽挽留,讓誰充當說客,他都堅決不再同意復合。

他開始去看心理醫生,精神狀態慢慢好轉起來。雖然他還是擺脫不了無用的社交,但他也多了不少好友。

一切似乎都回歸了正軌。

直到看病回程的地鐵上,他蹲下給一個小女孩兒紮好了散掉的辮子。

他被拍下,發到了網上。

鋪天蓋地的熱度席卷而來,他被稱作“校園男神”“白月光學長”“最符合青春文學男主的面孔”,一大堆和他本人背道而馳的標簽打在了他身上,他又被裹挾著推至了大眾視野之下。

他開始沒辦法靜心學習,因為教室前後擠滿了想要拍他照片發到網上去蹭熱度的人。導師讓朋友暫時擔任項目組長,因為每當他奔赴實驗室,實驗樓下總有要堵他的人,他們吵鬧的聲音,樓上四層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