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窗外皎白的月光瑩潤如水, 卻不能和此刻床上的光景相比擬。

寬闊的kingsize大床上,床單是暗紅色的,襯得她的肌膚更是瑩白如玉。

女人身上藕粉色的真絲睡裙早就被卷了上去, 弄出淩亂的褶皺, 肌膚滑膩白嫩, 握在掌心裏都有些打滑,抓不住似的。

再折騰得厲害一點, 她的傷處恐怕要紅得更厲害,不知道得幾天才能好轉。

養得太嬌氣, 他也舍不得。

可眼下已經到了這一步, 迎著他直白滾燙的視線, 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在持續變得灼熱起來, 傅思漓只覺得自己幾乎快要融化在他漆黑深邃的眼眸。

很快男人低下頭。

他的鼻尖很涼,尚有水珠緩緩滴落,唇舌柔軟濕潤,開始是試探, 綿長而潮濕的吐息留下一汪水潭, 很快又蒸發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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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的吊燈光線似乎隨著窗外猛烈呼嘯的風聲而輕微搖曳著,組成了一團細密的光暈,房間裏只有短暫的安靜, 過後又響起床單摩挲的聲響。

平日在人前那樣高高在上的男人,此時此刻卻在心甘情願做著這樣的事。

這樣反差的畫面讓她覺得有些割裂,可一切觸感卻又是真實的。

直至窗外的樹枝再也承受不住積雪的重量, 終於瀕臨承受的極限,雪團從高空倏然墜下, 融化為一灘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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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北城, 明瑰酒店,總經理辦公室內。

季言忱正在窗前精心打理著綠植,他用手帕細細擦去落在葉子上的灰塵,再用水壺噴上些許水霧。

那是一盆白色的蝴蝶蘭,粉嫩的花蕊含苞待放,清麗至極。

這是整間辦公室裏唯一一株植物,已經陪伴他有五年之久,不管換了多少次的住所,他始終沒有扔掉。

那時候他家境貧窮,獨自從小城鎮來到北城求學,租來的房子裏家徒四壁,空無一物,只有簡陋的一張床和一張書桌,穿得還是洗得發白的球鞋。

有一次他去傅家給她補習功課,不小心把錢包落在了那裏。

夜裏,地下室的門被敲響,季言忱打開門,就看見女孩站在門外。

周圍都是破爛的紙箱堆在一起,暗得不見光亮,甚至暗處還有老鼠成群結隊跑過,在黑暗裏發出咯吱咯吱的叫聲。

塵埃在空氣中飛揚,唯獨她穿著精致的裙子,面容漂亮奪目,與環境格格不入。

那大概是她第一次步入如此惡劣的環境,清澈的眼底也流露出細微的詫異,像是沒想到他會生活在這樣的地方。

女孩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的公主,又怎麽會見過這種場景。

那是季言忱第一次覺得自卑和窘迫,明明也飽受過他人的冷眼和嘲諷,卻都沒有讓他有過這樣的感受。

唯獨在她面前。

大抵是女孩心思細膩,察覺到了他的窘迫,留下錢包後沒有久留就走了。

後來有一次,他深夜打工回來,看見地下室的門口,那一堆淩亂肮臟的廢棄品中間,小心地擺著一盆蝴蝶蘭。

上面還別著一張卡片,有一行女孩娟秀的字跡。

「言忱哥哥,這個送給你。把它擺在房間裏,就不會覺得單調了。

——傅思漓。」

那是他二十年裏,收到過最特別的禮物。

曾經季言忱只當她是個格外漂亮嬌縱的女孩,可直到那一次他才發現,她還有一顆玲瓏剔透,溫柔善良的心。

無數個熬夜讀書復習的深夜裏,他看著桌上那株生機勃勃的蝴蝶蘭,好像疲憊瞬間消散了許多,支撐著他堅持下去的動力又多了一個。

他想要再努力一點,變成那個配得上她的人,總有一天,他也能買得起她身上穿的昂貴的裙子,然後親手送給她。

他活在不見天光的陰暗角落裏,仰望窺探著那一縷遙不可及的光芒。

明明他感覺到,正在被陽光照耀著,卻永遠觸碰不到。

即便他拼盡了全力,依然離她那麽遠,仿佛有一道無形的障礙橫在他們之間,讓他無論如何也跨不過去。

忽然,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打斷他的思緒。

徐秘書敲開門,小心翼翼地出聲:“季總。”

他欲言又止地匯報道:“大小姐她....聽說前天和裴氏總裁一起去了英國。這幾天都沒在劇組裏。”

話音落下,男人的動作頓了一瞬,眼裏的晦暗之色席卷而上。

季言忱緊緊閉上眼,垂在身側的手背卻不受控制地攥緊。

所有的情緒,仿佛都在一瞬間積蓄成了難以遏制的嫉妒和恨意。

他也曾經不止一次地幻想過,如果,他能擁有更好的出身,是不是就不需要那麽辛苦,卻又始終慢人一步,看著她離他越來越遠。

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樣做,怎麽去說服自己別再妒忌那個人。

有的人生下來就什麽都有,而他,卻什麽都沒有。

徐秘書注意到男人陰沉難辨的神情,不免膽戰心驚,試探性地出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