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在啊”

沙發上終究還是沒辦法擠下兩個人,李縝不知道從他雜亂擁擠的工作間的哪個角落裏,拽來幾張大的厚紙皮,墊在屁股底下,背靠著沙發,盤腿坐在黎清腳邊,還扯去了一角毯子。黎清邊看電影,邊用手去摸他的腦袋——手感真的特別好,像在摸剛剃過的草坪,刺癢刺癢的。

熱牛奶很快就被喝完了,兩個馬克杯被隨手放在旁邊的地上。

“這個電影我看過好多遍了。”黎清突然說道。

“我知道,”李縝得意地說道,“我看你辦公電腦的壁紙是電影海報。”

“只是單純喜歡海報而已,電影一般。”

李縝馬上說道:“其實我也不太喜歡,換一個?”

“就看這個吧,電影是部好電影。”黎清說。

這部電影是黎清的前男友的摯愛,不知道看過多少遍,黎清也陪著看了許多遍,本來是喜歡的,因為和這些記憶糾纏在一起,電影也變得不喜歡了。他甚至清楚地記得,在哪個情節時,他們做過,在哪個情節時,歇斯底裏地大吵大鬧過。

但這些,此時肯定是不適合講的。

都說不太喜歡,但他們都看得很認真。中間有一段情節,少年時代的女主角父親去世了,她在雪地上看到了一只冰封在冰層下的蜻蜓,死亡突然具象化起來了,無論是蜻蜓還是父親,死亡對待萬物是公平的。

黎清一直認為這部電影的主題不是愛情,是死亡,如何面對死亡,如何面對逝去且無法追回的時光,這才是這部電影所講的。

“我就是不喜歡這裏。”李縝突然說道。

聽見他有點鼻音,黎清用膝蓋撞了撞他,開玩笑道:“怎麽?看哭了?”

李縝吸了吸鼻子,說:“沒有,就是有點冷。”

黎清多扯了一點毯子出來,李縝靠著他的腿,臉靠在他的膝蓋上,眼睛半閉著,昏昏欲睡,聲音都困啞了,說出來的話磨得黎清的耳朵根發癢。

“不喜歡就別看了。”黎清哄小孩似的哄他。

李縝搖頭,黎清俯下身去親他。毯子掉下來了一些,寒意迅速襲來,但又被他們兩個人的體溫驅散了。李縝的手在毯子裏,順著黎清的腳踝伸進褲管裏,抓住了小腿。黎清甚至還分神想到,幸好今天沒有穿秋褲,不然也過於掃興了。原本還困著,李縝親著親著就清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類似於酒後的微醺,讓人迷迷糊糊不知所以。李縝回身撐著沙發,一點點往上爬,黎清一點點後退,直到整個人陷進了沙發裏,倆人的嘴巴都沒閑著,一直在親著。

外頭風越來越大,吹得鐵皮墻壁劈啪響,李縝伸手抓住一路往下滑的毯子,罩在兩人身上,一下子又暖了。

黎清感覺到李縝的手按在他的後腰上,李縝的手特別燙,燙得黎清的腰一陣發癢,只能不住地躲,但那股癢意還是一直癢到骨頭縫裏,讓人直想撓一撓,但又不知道撓哪兒。

“我可以咬你嗎?”李縝說道。

黎清暈暈乎乎的,壓根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忽然,他感覺到肩膀上一痛,他吃痛地“嘶”了一聲,偏頭去看,發現肩膀上有個新鮮的牙印,李縝的牙口看上去很好的樣子,牙印也整整齊齊的,邊緣泛著紅,和皮膚的白形成鮮明的對比。

李縝趴在他胸口上,擡眼看他。

“有點痛。”黎清小聲抱怨道。

於是,李縝就去親了親剛才咬過的地方,癢癢呼呼的,讓黎清不住聳肩,笑道:“還不如咬。”

話音剛落,李縝又開始在黎清身上磨牙了。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想這麽幹…...”他含含糊糊地說道。

黎清已經沒有辦法理智地思考了,李縝咬他的力度變輕了,從肩膀一直順著往下咬,還叼著他的肉磨牙,輕微的痛,更多的癢。黎清哼哼唧唧的,也沒有說什麽有意義的話,只是想單純發出點聲音罷了。

李縝不聽他的,反而慢下來了,一點點地磨,磨得人發瘋。這會兒倒是一點兒都不冷了,熱氣不住地往臉上烘,電影已經放完了,投影幕上滾動著字幕,但誰也顧不上去關。沙發實在是太小了,礙手礙腳的,兩人滾著滾著就滾到了地上去,地上只墊了幾張厚紙皮,硬得硌人。

黎清喘著氣建議道:“不如到房間裏去……”

李縝壓根兒沒管他的建議,坐在他身上,擡手把上衣脫了。正面看不到背上的文身,但能看到手臂上的小狗文身,還有好看的胸腹線條。黎清立馬就把剛才說的話忘記了,擡手勾著他的後脖子把他拽下來。

黎清回憶了一下,自從大學畢業之後,他就沒這麽不講究過了,在墊了一層紙皮的地上滾來滾去,直到半夜醒來,他都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醒來的時候,投影幕已經休眠黑了,屋子裏的燈沒關,暖黃的光依舊亮著。黎清從地面上坐起來,覺得腰背一陣酸痛,毛絨毯子從身上滑下來,冷得他打了個寒噤,連忙伸手把扔在旁邊的衣服抓過來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