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加錢

父親殺了一只雞,在那裏收拾。母親到院裏菜園摘了菜,舀了水清洗。兩人還是不相信張馳是放假回來,依然憂心忡忡。當時兒子出去的時候,哪裏敢想半年就能回家?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張馳帶著三弟五弟,在那裏講著軍中的故事。少年不像大人想那麽多事,兩人聽得津津有味。

突然院門打開,姐夫花承業進來。一眼看見坐在那裏的張馳,大聲道:“果然是二弟回來!適才我聽村裏面經商的時寶說,新野軍營裏面放假了,許多軍人省親。他從唐州經商回來,與放假的軍人一起坐船。我想著二弟出去當兵也有半年,說不定也回來省親。特意過來看看。”

聽了這話,父親猛地站起身來。道:“軍中真地放假了?”

“那還有假!許多軍人回鄉,又不是只有我們家!”花承業一邊說著,一邊關了院門。

“原來真地是放假了!”父親站在那裏,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心裏面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正在洗菜的母親差點流下淚來。任張馳說得天花亂墜,其實父母也不信。多少年來,哪裏聽過這種事情?更不要說,現在正是戰亂的年頭。怎麽可能會給軍人放假呢?剛才說是信了,其實兩人殺雞擇菜都是眼中含淚。不知道吃了這一頓飯,何年何月再相信。

抹了抹眼淚,母親道:“三郎、五郎,你們到村裏各家去一趟。就說二郎軍中放假省親,請他們晚上到我們家裏來飲酒!對了,你們早一點回來,到村旁陂塘裏去捉兩尾魚!”

兩人答應,嘻嘻哈哈出了門,飛一般地各家跑。全村不過五六家,沒多時,兩人就跑回來。到院子裏取了漁網。三郎對張馳道:“二哥,我們一起去抓魚啊!”

張馳答應。與兩個弟弟一起,到了村外陂塘。

到了傍晚的時候,全村的人都到了張馳家的院子。今夜有張馳帶的酒肉,父親殺了一只雞,又有兄弟三人抓回來的魚,大家盡情吃喝。

張馳說著這半年來在新野的見聞,鄉親們嘖嘖稱奇。以前的軍人,從來以兇惡為能事,卻沒想到王宵獵軍是講紀律嚴明的。參了軍,就任軍官指使,不敢有句怨言。不想王宵獵軍中,除了兵員要遵守的紀律,還有軍官要遵守的紀律。軍中不許打罵,只可懲罰。

不能寫罵,懲罰必然不會太輕。張馳講著有的被罰跑步,有的被罰站樁,有的被罰練槍,諸般的故事。裏面有笑聲,有眼淚,有太多太多的回憶。

所有人都感覺出來,這是一支嶄新的不一樣的軍隊。他們紀律嚴明,訓練刻苦,官兵和諧,與百姓秋毫無犯。人們所幻想的軍隊的樣子,甚至都不能與這支軍隊相比。

這樣的軍隊,到底能不能打仗呢?有人偶爾閃過這個念頭。不過一閃而過,不去細想。

襄陽府後衙,王宵獵站在桂花樹旁,看著落日的余暉。陽光灑下來,給草木描上了金邊。幾只鳥兒忙忙碌碌,飛過來飛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過了許久,王宵獵道:“我們賣糧食,只想公平做買賣。合作得好了,以後大把機會。當時鄂州糧商到這裏,我對他們說過,不能太貪。沒想到楊審到了鄂州,這些人一定要壓價!真真是可惡至極!”

陳與義道:“三百萬石糧食,每鬥壓下十文錢,就是三十萬貫。錢帛動人心啊!這些商人習慣了低價買進來,高價賣出去。不壓一壓價錢,他們如何會安心?”

王宵獵道:“想多賺錢,就要把商路走寬。這些鄂州糧食,可是把路走窄了!楊審說,跟他談的江州糧商已經到了襄陽,正在客棧等他。此次鄂州糧商與楊審一起來,我們給他們和江州糧商接風洗塵!想壓十文錢?哼,我們就再漲十文!”

陳與義點頭稱是。

其實有了兩夥糧商前來,讓他們充分競爭,未必不能把價錢定得更高一點。不過王宵獵到底不是商人,不但想著多賣錢,還要想著以後。最好是有固定合作的商人,碰到有風險的時候,一起承擔。平時少賺一些錢,並沒有什麽,關鍵時刻靠得住就行。

暮光裏,一群紅蜻蜓在飛。府衙裏的兩只貓趴在地上,看著紅蜻蜓,腦袋不住搖來搖去。

吏人進來,報說楊審帶著糧商到了。

王宵獵道:“讓他們花廳,我馬上過去。還有,上酒菜,不要怠慢了客人。”

說完,與陳與義一起,到了花廳。

裏面一共六個人,與審與五個糧商站在那裏。見到王宵獵進來,一起起身行禮。

看著楊審,王宵獵道:“這些日子著實辛苦你了。”

楊審忙道不敢。指著身邊的人道:“這兩位是江州的糧商。這一位是馬青,那一位是顧源。那邊兩位是鄂州的糧商。貝興身體不適,此次沒有前來,由這位魏序代替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