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5(第3/7頁)

他為什麽會稀裏糊塗地留在這裏,難道真的只是因為所謂的風景宜人嗎?

他望著不遠處風姿熠熠的Alpha,像一朵誤入泥潭的水生花落在他破敗又寒磣的小院裏。驚愕平息後,他止不住的想,他潛意識裏是不是還是希望任檀舟能找到他的,畢竟對方自己找過來總好過他過不下去然後再灰頭土臉地回去求人家收留。

是這樣嗎。

可是他現在不是過得還不錯嗎,有住的地方,有飯吃,有工作。就算是樣樣都拿不出手,但他還是挺開心的,不是嗎。

都過去這麽久了,就算任檀舟曾經真的打過他腺體的主意,只要知錯就改,他也不會真的揪著這點還未實施的錯處不放。

他們朝夕相處的這些年,要說季仰真對任檀舟全然只有厭惡,那這話肯定有虛假成分。

季仰真被他陰差陽錯地按在床上折騰一夜都能既往不咎,只是別扭了一陣子就算了,可見不是愛計較的人。

倘若任檀舟是來跟他道歉說和的......

季仰真彎腰撿起地上的蛋糕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任檀舟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登時身前落下一片陰影。

許是不久前抽了雪茄,濃郁純正的煙熏木質香氣裹著他凜冽的信息素氣味撲進季仰真的鼻腔裏,又沉又悶竟還有些微不可察的發苦。

季仰真沒敢擡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說來也奇怪,他長這麽大竟也未有過如此膽怯的時候,大概是因為他也明白這次鬧得有些過了。

他往右邊擡腳,Alpha只是微微側身就擋住了他的去路。

“好久不見。”

任檀舟聲線一如既往的冷淡,四個字抿出來卻像是劈頭蓋臉的崩雪,寒氣順著北風絲絲滑進季仰真的耳朵,珍珠似的耳垂漸漸紅了起來。

他慣愛盯著季仰真,像打量琢磨著完全不熟悉但是又很感興趣的東西,沉沉的目光將Beta這副不願面對現實的模樣一點點拓印下來。

他給季仰真留了將近半分鐘的氣口,只可惜季仰真滿肚子詰問的話卻一點也問不出口了。

季仰真還等著他問自己問題,然後自己再順理成章地反問他。

季仰真也不想承認,可不知道為什麽,任檀舟越是這樣,自己在對方面前就仿佛是什麽做錯事的小學生,只有低頭挨訓的份,如今就連反駁也做不到了。

季仰真心中百轉千回,眉頭微微蹙著,索性直接裝起啞巴。

他們沉默無言地站在風口裏,僵持了一會兒。

季仰真衣著單薄,身上幾十塊的棉襖沒穿幾天就跑棉了,面料也不擋風,沒過多久就打起了牙顫,捧著小蛋糕的手冷得梆硬。

任檀舟看在眼裏,從口袋掏出打火機將手裏的細煙點燃,遞到唇邊吸了一口,暗淡的火星被吸得亮了一瞬,很快就又灰了下來。

“不請我進去坐坐?”

季仰真聽到這話才像活過來似的,支起快要掉到地上的腦袋,正要開口,卻恍然瞥見他手裏那支嶄新的棕色打火機,分外陌生。

打火機頂部刻了品牌的暗紋,在淡淡的月光下也清晰可見,季仰真買過這牌子的拓香石,也了然這支打火機的價格比起自己送的那支貴了十倍不止。

“你還要需要人請嗎?”季仰真挪開視線,擡腳往家門的方向走,“我不請你,你就不進來了?”

那扇木門本就是個殘破不堪的,再怎麽釘板子修補也還是脆弱得一踹就開了。

任檀舟想進去,根本用不著等季仰真回來。

季仰真喪眉耷眼地踱上台階,將鑰匙插-進去擰了兩圈,推門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他拽了拽門口的一根細線,屋子正中間的小燈泡蹭一下亮了起來。

小燈泡能力有限,僅僅能照亮眼前的方寸之地。

身形高大的Alpha彎腰進了門,到屋內才勉強直起身子,一眼就將整個房子看了個遍。再也找不到比家徒四壁還要貼切的形容詞,季仰真一個人待著都不寬敞,一下子擠進兩個人來,連呼吸都擁擠得過分。

季仰真心想真是丟臉丟大發了,早知道任檀舟這幾天就找過來,他應該去租一間正常點的大房子充充門面,現在這樣叫討厭鬼看笑話,根本是在用鈍刀子在刮他身上的肉。

“只有一把凳子,一條腿的螺絲有點松了,還沒來得及擰,你願意坐就坐吧,跌下來可不怪我。”

他指了指桌下面的瘸腿凳子,出於待客之道好心讓對方坐,可任檀舟一副眼睛長頭頂上的模樣讓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多余說這麽一句。

季仰真心裏尷尬得油煎火燎,面上哪裏還掛得住。

“你什麽眼神啊......沒見過這麽破的房子是嗎?!桌子椅子我每天都擦的又不臟。”他抱著手臂,拳頭攥得緊巴巴,說著眼睛都濕漉漉的像蓋了一層薄薄的霜,“再說了你裝什麽,上學的時候你住那房子跟我這也差不了多少,你不也一住就是十幾年嗎,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