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上車之後,季仰真趴在小桌板上寫借條,磨磨蹭蹭地寫好,遞到任檀舟面前。

“我寫好了,你看看。”

任檀舟沒接,讓他將借條舉到胸口的位置。

季仰真揣著疑問卻聽話地照做,然後聽見哢嚓一聲,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被拍照存據了。

任檀舟拍完之後才接過他的欠條仔細看,沒話找話地說道:“字寫得這麽潦草。”

季仰真對他剛才的舉動無語到極點,心裏別提有多不舒服,“又不是書法考級,你還管我字寫得怎麽樣!”

任檀舟將借條疊起來放進口袋裏,接著看起了工作用的平板,一支筆勾勾畫畫,一直車子駛入園區內,都沒再跟季仰真說什麽。

季仰真直接像霜打的茄子,坐沒坐相地癱在最靠近車門的位置,跟同在後座的任檀舟隔了十萬八千米。

任檀舟也沒拘著他,他愛坐多遠就坐多遠,下車跑回家也行。

季仰真認為以他們之間的關系,說要打借條都是生分了,更別提這弄得跟他借了高利貸似的。

幸好不是裸/貸,不然這錢接不接他還得三思而後行。

季仰真憋了一路,等到了家裏,還沒下車就瞧見家裏的傭人站在大門口遠遠迎著。

方姨像是在外面等了很久,哆哆嗦嗦地過來替任檀舟開了車門,主仆二人小聲說了幾句。

季仰真下車晚一步,等他湊過去,方姨都打完小報告了。

任檀舟一面往家裏走,一面問道:“在哪?”

方姨這時候倒是看了季仰真一眼,回道:“在小客廳坐著呢,來得時候沒穿多少衣服,我拿了件披肩給他裹上了。”

季仰真偷聽到兩句立刻就來了精神,躥到方姨旁邊,笑嘻嘻地問她:“家裏來客人了?什麽人呀?”

方姨假模假式地跟他笑笑算是搭理過他了,任檀舟臉色卻不大好看,季仰真就更好奇了。

進了門,季仰真往小客廳那處張望,就只看到一個規矩坐著的背影,瞧得出是個Omega。

“你上樓。”任檀舟顯然是不想讓他摻和,用趨近於命令的口吻,“去睡覺。”

季仰真哪裏會睡得著,他掙紮著說:“是Omega吧,竟然有Omega這麽晚來家裏?誰啊,我認識嗎?”

“不關你的事。”

那Omega聽見了門口的交談聲,緩緩地轉過身子,身上裹著的披肩也掉下來,露出白皙的肩頭,恰好叫季仰真看了個清楚。

“他不是餐廳裏那個服務生嗎?”季仰真張了張嘴巴,又想到Omega在包廂內貼著翹邊的抑制貼紙,他像是偵破案件的神探一般,眼神裏帶了明顯的得意,“我就知道你們之間不簡單......”

只是這Omega這麽晚了來家裏做什麽呢?他一個在餐廳端盤子的服務生,下班了不回家好好休息?

外面的氣溫持續下降,他來的時候就是這麽穿的嗎?

任檀舟似乎沒打算跟他解釋,朝方姨看了一眼,方姨就勸著季仰真上樓去了。

季仰真被攆回房間,還不死心地扒著方姨問道:“底下那位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啊?家裏從來沒來過客人......”

方姨不肯多嘴,季仰真就拖著她不允許她下樓,磨了三五分鐘,方姨實在是怕了他了,才遮掩著道:“那可不是什麽客人,老爺子送來的。”

季仰真默默思索了一下,打心底裏覺得這事兒不簡單,“啊?那是要住下來嗎?他不是......”

他不是有正經工作嗎。

季仰真還沒說完,方姨就趁著他不注意,關上門走了。

季仰真心想如果下面那位Omega真的住下來,那就有意思了。一個Omega被送到易感期Alpha的家中,什麽用心自然不必多說的。

可是那位Omega看著年紀很小,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年。

季仰真平時在這個點也沒什麽娛樂活動,今天好歹出門逛了一大圈,這會兒的亢奮平復下來,泡澡期間就有些困了。

他仰躺在浴缸裏搓著身上的泡泡,旁邊還好死不死的點了安神線香,他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他是半夢半醒的時候,還想著自己是在洗澡,不能再睡了,不然會著涼生病。季仰真掙紮著要醒過來,在夢裏蹦跶了好一陣子,最後又因為橫生的小插曲不了了之。

第二天早上,他一睜眼瞧是臥室裏的羽毛吊燈,掀開被子一看,睡衣穿得齊整,連內褲都是他昨晚特意放在浴缸旁邊的那條。季仰真在床上戀戀不舍地滾了兩圈,心裏暗怪夜裏的夢做得太過逼真,讓他擔心得都沒有睡好。

就在季仰真重新鉆回被窩,發脹的腦袋重新醞釀睡意,準備睡個回籠覺來彌補一下的空當,門口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季仰真在床上不滿地蹬了兩下,然後扯著嗓子大吼道:“什麽事!”

門口的敲門聲停了,像是猶豫了一會兒才敢推開門進來,季仰真還閉著眼睛,耳朵卻聽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