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王見王(第2/4頁)

那麽多年,俺答西征時擄回來的奴隸有多少?

此刻城東、城北雖然亂了起來,有些奴隸在拼命逃,可已經勞累了兩天多的他們又能剩下多少力氣?

同時,震天的號角聲終於吹起。

“用異族之人的血,讓長生天看到他子民的武勇!哪怕回到長生天的懷抱,個個都是英雄!”

明軍坐看韃子把土坡堆到了數十步遠,過程裏面一直只有象征性的襲擾。

既是讓韃子錯判明軍守城火炮的發射頻率,也讓他們認為城中備彈和火藥有限、要留在關鍵時刻。

而現在關鍵時刻來了,北虜的第一步竟然是以他們自己的人來祭旗。

對明軍普通兵卒的心理震懾如何還不知道,但是數以萬計的民夫屍身被推入最後一段坑,接下來又是悍不畏死的騎兵在那土坡盡頭不斷往城墻上拋射箭雨。

“以命填壑?如他所願!”毛伯溫終於徹底見識俺答的決心,沉聲下令,“等了這麽久,就讓他們知道這最後一段壑有多深!擂鼓!”

戰鼓響起。

城墻上有新制虎蹲炮的陣列,打向土坡盡頭上正在匯聚拋灑箭雨的虜騎。

固定炮台上的神威巨炮,則瞄向更遠的地方。

彈丸飛向虜騎和那附近緊張勞作的民夫,濺起的血肉、塵土都在那裏張揚。

“長生天的孩子,下輩子也是好兒郎!”

被開花彈片刺中的虜騎裏,卻有人嘶吼著縱馬躍向深坑。

這個時候恰近黃昏,昏暗的夕陽從城墻那邊的方向灑過來,只勾勒出他們決絕的身影。

土坡的兩側,是宛如螞蟻一般的民夫。一個接一個,背著背上的羊皮囊或者推著小獨輪車,沿著兩人寬的小道往前。盡頭的坑道底,已經咽氣的,還在哀嚎的,不管是人或者馬,接下來就是從高處被拋灑下來的土。

有石子,有土塊。在這邊墻以北,這個天氣裏的一切都已開始冰冷。

將入夜,確實適合虜騎開始這種壯烈的總攻。

後方,哪怕已經十分堅定的俺答此刻也不免雙眼微熱,喃喃說道:“都是好漢子……都是為了部族將來拼命的好漢子……”

慈不掌兵,草原部族已經被逼迫到了這種絕境,不拼命又能如何?

與明軍玩計謀、聲東擊西?

又有哪一處城好攻?傾巢而出,僅僅四處劫掠一番又有什麽意義,能改變大勢嗎?

只能用命去填,讓漢人知道,不能跟過分了!

漢人的騎兵,自然是去了更北面吧?

可那又怎樣!只要能在這裏逼退漢人的皇帝,他們難道還能當真控制遠在千裏之外的苦寒之地?

終究還是要回到他們更熟悉的南面。草原,本就只可能屬於長生天的孩子。

長生天的子民們面對的是怎樣的困境,這下不會有人不明白了。

他俺答,這個篡位之臣,無愧於心,無愧於長生天!

入夜了,明軍的炮火明顯猛烈多了,但更猛烈的炮火,只不過加快那最後數十步的距離被屍山填滿的速度。

炮火越猛,血肉越碎,那數十步距離的屍山越紮實。

城墻上,毛伯溫雙眼猩紅。

敵不畏死,如何以死懼之?

毛伯溫不知道俺答是如何用長生天及黃教的雙重信仰來鼓動這些麾下的,但至少這一刻,北虜顯得勢不可擋。

“斷山!”

一聲令下,之前引而不發的數門神威巨炮開始發出怒吼。

他們從側面的角度,開始對著土坡後方較淺的地方開始轟擊。

那裏被轟塌了,後續湧上土坡的虜騎就會變少、斷了節奏。

“銃兵營準備!”

城墻上,分為數百的銃槍手開始對準幾個土坡延伸過來的方向。

望遠鏡裏,毛伯溫已經能看見數十個長達數十步的長梯被擡過來。寬可走馬,不用說,是在後面山上就地取材趕制的。大明沒有放棄河套宣寧的意思,因此也沒必要把堅壁清野做得太過。

何況,守城本就有把握。

毛伯溫知道,只要虜騎踏上了長梯,最初的一批人也必將是填坑的材料。

被突入到城墻上,大概只是時間問題。

可毛伯溫不相信,一旦傷亡大到了一定程度,韃子仍舊能夠不崩潰。

這必定是漫長而艱苦、殘酷的一夜,可大明必定能勝!

“火箭車準備!”

這是早在靖難之役時就讓朱棣的騎兵在白溝河之戰中吃了不少苦頭的“一窩蜂”的改進版。

二百步以內的狹窄地形以內,密集的“火箭”足以令騎兵寸步難行。

這樣的火箭車,現在既是京營之中車兵營和神機營的重要火力,也是守城軍的利器。

要用命來填嗎?那就付出足夠多的性命。

填滿了坑又如何?北虜人再多,也沒法堆起真正的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