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西北柱石(第2/3頁)

盒子裏面墊了些幹草,放了一大兩小三個有著紅皮的東西。

聶安說起熟悉的東西,聲音利落了,興奮地介紹著:“渾身都是寶!生吃也行,煮熟了也能吃,還能熬出粉來曬幹了。長出來的葉子一樣能吃,葉子長得極多!要不是陛下說直接剪杆子插地裏也能長出新苗、同樣結果,俺們哪裏能知道它栽種這般容易?”

楊一清終於繼續想起那個問題了,狐疑地問了一句:“陛下教的?”

“陛下說這是什麽……物理啊!”聶安回想了一下這個詞,敬仰不已地說道,“章公公時常奉陛下之命到皇莊,真不知道陛下平日裏那麽忙,怎麽還能琢磨出這麽多道理!陛下說,有些樹不也是剪枝插地上便能活嗎?俺們試了試,嘿!果然能行!”

“……原來如此。”楊一清點了點頭,凝重地看著手裏的洋薯,“真能一畝地產那麽多?”

“兩千余斤是沒誇口的!”聶安很肯定地回答,“皇莊裏,俺們都是心細的人,最高的一畝地收了近四千斤!這寶貝耐旱,不用給太多水,還得別積了水!”

楊一清心跳有些快,也感覺像是捧著寶貝了:“生吃也行?”

“能行,甜得很!制台你嘗一個試試?”

楊一清連忙搖頭:“現在種子少。生吃不會害肚子嗎?”

“那要看人啊,俺們都沒害過。”聶安又說道,“這寶貝容易飽肚子,不過不耐餓。這樣放著,天氣暖和了也容易長芽,得放置在陰涼地方。”

“……這就是種子?”楊一清聽懂了,意外地看著他。

“是啊,既是果子,也是種子,結在地裏的。”聶安想起臨行前得到的吩咐,又對楊一清說道,“這物事想要存久一點,得蒸熟曬幹。制好之後,是好幹糧,給把水煮一煮,兌點米就是一碗香粥。制台,就看行軍打仗用不用得上了。”

楊一清心跳加速:“還能做成幹糧?”

“吃法很多的。”聶安連連點頭,“都是陛下教的。”

楊一清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個問題上,但沒有再繼續問聶安這個了,而是只問栽種之法。

隨後對萬法館中的農學館多了點好奇,才知道皇莊中另有幾樣東西也還在試種。

說難聽點,大體稱得上是皇帝在指點或者啟發他們怎麽種。

很敬重地請他隨著楊惇去布政使司之後,楊一清才坐下來喝口茶緩緩情緒。

……有兩種解釋。

第一,是外廠的實力已經很強,在南洋就已摸清了諸多門道,稟報上去之後由皇帝定奪的。

第二,皇帝的學問猶如天授,深不可測……

不管哪一種,都是皇帝的能耐。

新法這諸多奇思妙想,中樞和地方衙署的新制都處於陛下,廠衛如今的辦事方式自然也是陛下調教。

所以陛下不怕假戲成真,就是因為參策們都很清楚這些吧?

萬法館設立已兩年。聽聶安所說,這等畝產堪稱恐怖的物事分明前年當年就試種成功了,但一直到今年才拿出來。

那麽萬法館裏,陛下這個“物理”之說的提出者沒有鼓搗出什麽別的東西嗎?

楊一清吃不準。

所以恐怕費宏也是這麽想的。

實在難以想象陛下在這麽一盤大棋裏會沒有後手。

自然了,張永絕對是一招後手。甘州兵變時張永在這陜西呆了數月,老相識楊一清對於張永的立場是相當清楚的。

楊廷和身在中樞,看似權傾朝野,其實那全都取決於皇帝的信任。

所以……楊惇表面上是替楊廷和來做人質,恐怕實質上是替皇帝做信使,也安一下楊廷和的心:不必擔心皇帝卸磨殺驢。

楊慎在廣東可能跑不脫張孚敬這個新朝悍臣的毒手,但皇帝若真卸磨殺驢,楊一清這樣的老臣恐怕也會膽寒不已、兔死狐悲,那麽楊惇恐怕還能受他庇佑。

全留在京城,那才是一鍋端之局。

楊一清搖了搖頭:不能繼續深入瞎琢磨,也許沒這麽復雜呢?也許楊廷和是真鉚足了勁不成功就成仁呢?

事到如今,已經只剩下功成之後激流勇退還政於君這一個辦法了。

他站了起來:總制三邊的自己只要不站在楊廷和那一邊,楊廷和就斷無篡權可能。

東南還有個極為知兵的王守仁呢,他可從來沒站在楊廷和那邊過。

他楊一清也是陛下的倚仗之一。

可總共只見過幾面,陛下又為什麽這麽信任他,放他在三邊一放就是這麽久呢?三邊畢竟在他楊一清的威望下是服服帖帖的啊。

“制台大人,茶馬司、茶課司帶著商行的人來了。”楊一清的幕僚走進來稟報。

楊一清點了點頭。

陜西的茶馬互市,與廣東市舶司有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