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阿姒正專注地聽著墻角, 驟然聽到他出聲,呼吸都一滯。

“你……你何時醒的?!”

青年揉捏著阿姒發熱的耳尖,散漫道:“阿姒猜猜。”

阿姒不敢隨意接他的話,她還記得上次他故意把她壓在門板上, 還有今晨在山洞中撈起她腿往腰上盤。

她青澀的模樣讓晏書珩語氣更輕快:“阿姒很好奇?”

“我才沒好奇。”阿姒小聲反駁, “我本睡得好好的, 不知為何隔壁開始砸墻, 簡直擾人清夢。”

黑暗中,晏書珩低聲淺笑。

看來她果真一無所知。

那些孟浪之言, 也許是隨口杜撰, 否則過去連床榻都能玩榻的人, 怎會說出如此單純的話?

要麽是從前的她在唬人,要麽是此刻的她在裝傻。

被蒙蔽的,自始至終只他一人。

並非只被她所蒙蔽,也被他自己的嫉妒和占有欲所蒙蔽。

他把阿姒摟入懷中, 溫柔的氣息像誘人沉迷的罌粟:“阿姒當真以為,隔壁那兩人只是在砸墻?”

他話裏時常埋著陷阱。

阿姒才不接話。

隔壁聲音越來越大, 晏書珩拇指在她耳上揉捏:“對面夜半砸墻,擾人清夢,屬實過分, 不如我們也來砸一砸?”

阿姒嗖地要彈起身,被他輕輕往下按,她忍不住輕踹他。

“別胡來!”

晏書珩笑著避開:“想得挺多,我不過想替你捂住耳朵罷了。”

“接著睡吧……”溫熱的大掌覆過來,周遭聲音倏地小了, 阿姒耳邊只余他手掌與她耳朵摩挲的窸窣聲,細微的聲音因貼著耳朵而無法忽視。

沒來由地, 阿姒很想咽一咽唾沫,她知道自己是在緊張。

可他手掌邊緣貼著她下顎,她的咽喉若是一動,他便會察覺。

可她最終沒忍住,咽了下。

他按住她耳朵的拇指一抖,隔壁羞人的聲音伺機闖入。

竟是比方才還要狂浪。

但比起那些聲響,更難以忽視的是他手心粗糙的繭。

以及他滾燙的手掌。

她從未覺得他的手掌如此的熱。

“夫……”

一個字還未說完整,阿姒的唇就被他重重吻住了。

可阿姒並未推開他,她下意識般,默契地張開嘴。

但並未等來熟悉的舌尖。

他的吻很重,離去得亦很迅速。

稍後,她耳上的大手也撤走了,隔壁那兩人總算歇下了。

說不清是放松還是遺憾,阿姒抿了抿濕潤的嘴唇,她翻過身去,裝作絲毫不受幹擾般睡下了。

月光從小窗照了進來。

晏書珩側目望向墻壁上,那裏有一道窈窕的身影。

視線從影子凹陷優美的頸線下行,移到如削玉雕石般的肩頭,再往下,影子邊緣的弧線驟然下凹,如山谷起伏。

昨日替她褪衣時不慎一瞥窺見的雪色、夜間心口貼著心口替她取暖時壓在胸前的觸感、晨時那個迷亂又放縱的吻,和她貼在他腰際的腿……

零碎的片段,像一簇簇火星子飛來,將他的偽裝燒得滿是漏洞。

此時還不合適。

晏書珩閉眼。

他握緊雙拳,靜靜躺著,任身上的火苗一點點熄滅。

.

次日醒時,寨內一片寧靜。

阿姒迷糊道:“為何如此安靜?”

晏書珩回頭,迎上她睡意未散的眼,耐心解釋:“許是因為兩方正在對峙。此處占據地利,山匪又有朝廷官員作人質自有恃無恐,宜城兵馬擔心傷了朝廷的官員,亦不敢妄動。”

他長指隨意敲擊著床榻,說罷又去探阿姒額頭,“身子可好些了?”

溫熱指尖貼上,阿姒驀地憶起昨夜他捂著她耳朵的手掌。她假意整理鬢發,避開他的手,卻不慎將簪子碰掉。

只聽到他拾起簪子的動靜,卻久久未曾遞來,阿姒扶著發髻等了許久:“我頭發都快散了,你倒是快插呀。”

話說完她一頓,先紅了臉。

晏書珩這才察覺是她又想歪了,將簪子給她別好,調笑道:“還在想捶墻的事?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阿姒惱羞成怒:“我是在說插上簪子,你別總是想入非非!”

晏書珩笑笑,“嗯,我言辭不當。”

無言靜坐片刻,阿姒餓了。

雖不想在此關頭添亂,但腸中腹鳴聲還是出賣了她。

晏書珩在她手背拍了拍,起身走到窗口,樹下立著個小嘍啰,見他招手滿不高興地走過來:“要吃的免談!當家的說了,越餓著你們,外面的兵越焦心。”

晏書珩卻同他閑談起來:“聽小郎君口音,似是雍州人?”

愣了下,小少年眼中泛起與年齡不符的滄桑:“你去過雍州?”

晏書珩自然去過,未入仕前他曾四處遊歷,即便少年來自別的州郡,他也能說上兩句:“十九年前,叔父為保雍州戰死,我曾奉祖父之命多次前去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