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說著，他擡起頭來，朝著楚瑜招招手：“過來我抱一會兒。”

楚瑜進屋時，衛韞正在看其他各地發來的信息，聽楚瑜進來，他平靜道：“北狄如今又有異動，我怕把趙玥逼急了，他會去蘇家那兩兄弟聯手。”

楚瑜笑著走到身前，衛韞一手抱著她，同她一起看著文書，他低聲道：“六嫂如何想的，我不大明白。”

如今不在白嶺，衛韞安排了親兵在房中，無需避諱柳雪陽，衛韞便如同已經成親一般，直接住在楚瑜的住所。

“當年的消息畢竟是沈佑傳出去的。”

出了長廊，轉過轉角，楚瑜剛一回房，便看見衛韞在房中批著文書等她。

衛韞輕嘆了口氣：“沈佑在自己位置上已經做到能做的最好，是趙玥賣了他，他的罪責……本也無甚。就算有罪，這五年他所做所為，也已經夠了。”

沈佑沒說話，他喉頭哽咽，楚瑜放下茶碗，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走出長廊去。

“你倒是心寬。”

楚瑜聽出沈佑呼吸聲的改變，她站起身來，平靜道：“人一輩子多少犯錯，有些能回頭，有些不能回。沈佑，你的錯不至於以死相抵，更不至於不能回頭。”她輕嘆出聲：“若無趙玥，你又有何錯？”

“我不遷怒。”衛韞聲音平淡：“冤有頭債有主，我心中雖也有不喜，可我不能憑著喜好做事。沈佑雖有失職，但終究也是受害之人。他本有報國之心，一身致力於此，卻被人算計，滿腔抱負成空反成罪人，這麽多年的愧疚……我放得下。”

而臥榻之上，沈佑動了動眼珠，眼淚從眼眶裏滑落出來。

“不過人本不同，”衛韞將下巴放在楚瑜身上，平靜道：“也不強求。六嫂放不下，這門親事……我再同沈佑說說吧。”

王嵐應了聲，站起身來，便回了自己房裏。

楚瑜點點頭，也沒多說。

許久後，她拍了拍王嵐的手，溫和道：“去休息吧，別多想了。”

如今開門一戰勝了，迅速傳到了各地去，趙玥收了信息，看著戰報，神色陰冷。

楚瑜沒說話，她沒法開口。她不是當事人，沒法看得開，看得透。

“沈佑降了？”

這次王嵐沒說話，許久後，她艱難笑開：“我已經不想去想開心不開心，我這命就這樣，”說著，她低下聲去：“就這樣，隨他吧，隨這老天爺吧。”

他捏著拳頭：“朕如此對他，他就這樣對朕？！”

“你嫁了開心嗎？”

“陛下，”謝尚書聲音平淡：“如今不是追究沈佑降不降的時候，而是該想下一步怎麽辦。”

王嵐聲音慢慢平靜下來：“嫁了，能少死幾個人，便少死幾個人吧。”

如今第一戰就輸了，不拿下衛韞，天下英豪紛紛有樣學樣，又能怎麽辦？

“有什麽打算呢？”王嵐苦笑：“話已經說了，嫁就嫁吧。”

這話問在趙玥心裏，旁邊顧楚生雙手攏在袖間，靜靜聽著。趙玥轉頭看向顧楚生，冷聲道：“顧愛卿如何以為？”

“那你，”楚瑜摸著茶杯，慢慢道：“如今如何打算呢？”

顧楚生聽得問話，擡眼道：“如今打衛韞，還有什麽意義嗎？”

王嵐說著，握著楚瑜的手用了力：“五年我沒見過他一面，沒同他說過一句話。有時候我都在想，我是做錯了什麽，阿榮去了，我喜歡的人偏偏又是這樣，這到底是在罰我，還是罰他？喜歡不能喜歡，放下難以放下，今個兒我看他差點死在我面前，我覺得大家一起死了罷了。”

趙玥明白顧楚生的意思，他冷聲道：“繼續說。”

“我也不知道……”王嵐眼淚撲簌而下：“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喜歡他是真的，可是當年阿榮的死，多少是與他有關系的。若他是個壞人，當年他就是有心做這事兒，那還好，我便一劍捅死他算了。可他偏生又是個不知情的，這麽多人死了，這麽年，他又何嘗好過過？”

“天下就看著第一戰，第一戰已經輸了，天下士氣大振，就算後面贏了，大家也知道朝廷是會輸的。如今各地舉事著近百數，陛下雖有大軍，可也難平這百王之局面。”

王嵐也沒說話，楚瑜握著她的手，柔和了聲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多少也同我交個底吧？”

“盡說些廢話！”謝尚書怒喝出聲：“如今局面不利，還需你說？”

王嵐抿唇不語，楚瑜擡眼看她：“你喜歡他的吧？”

“所以，”顧楚生聲音平淡：“與其打起來，不若先退守自保，如今陛下手握重兵，諸侯不敢來犯，伺候朝廷再不會給前方一文銀子，糧草軍備統統自理。有些地方產糧多，有些地方士兵彪悍卻產糧少，一旦無銀，無需我們出手，自有紛爭，我們何必同他們硬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