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戰場逃兵如此之多，”淳德帝明顯是憋到了極限：“你以為朕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你們把朕當傻子嗎？！早知你衛家有如此謀逆之心，朕哪裏容得你們？！”

“荒唐！”淳德帝怒吼出聲：“讓將士上場殺敵，怎就變成了趕盡殺絕？！倒是你們衛家，口口聲聲說著忠君報國，朕念衛家忠義，放了衛韞小兒一命，如今他是如何回報我的？！”

淳德帝站起身來，怒吼道：“還質問朕為何不逼姚將軍？！你們巴不得讓姚將軍上前線作為主力拼殺得你死我活，到時候無人護衛皇室，你們便可取而代之了是吧？！”

淳德帝皺了皺眉，楚瑜跪著沒有擡頭，聲音卻十分清晰：“陛下讓民女入宮，不過是想借此機會徹底控制楚家與衛家。可這戰場上明明有姚勇宋家在前，陛下為何不逼他們，反而來逼我等？衛家如今只剩下小侯爺，陛下一定要趕盡殺絕才成？”

“陛下，”楚瑜擡起頭來，認真看著他：“衛家這麽多年，在陛下心中就落了這樣一個印象嗎？”

“你有什麽不明白？”

聽到這話，淳德帝平靜了些許，他看著楚瑜，慢慢道：“衛忠自然是不一樣的。你們衛家的忠心，我從不疑，可衛韞小兒！”

“民女明白，”楚瑜平靜道：“但也不明白。”

淳德帝咬牙切齒：“他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他耍什麽把戲！”

等柳雪陽走後，旁邊太監給皇帝遞上一杯茶，淳德帝吹著茶葉道：“朕讓你來，是什麽意思，你大概是想明白了？”

楚瑜沒說話，她只是輕笑。

皇帝揮了揮手，太監便走上來，對柳雪陽做了個“請”的姿勢。柳雪陽有些為難，淳德帝擡頭看過來，柳雪陽還是抿了抿唇，還是沒膽子違背皇帝的意思，便轉身離開。

淳德帝皺眉：“你笑什麽？”

“行了，也別同朕打官腔了。”

“民女在笑陛下糊塗！您既然信衛家，為何不信我家小侯爺。您恨小侯爺不上戰場，可您可記得，衛家是如何死在戰場上的？！如今姚勇為主帥，您再讓我家小侯爺上去，您這是逼著他去送死啊！”

楚瑜平靜道：“陛下為君，民女為民，怎敢談羞辱之言？”

“胡說八道！”淳德帝怒喝：“姚將軍忠心為國，哪怕你們與他有所間隙，一國將領，何至於如此徇私？”

“陛下說笑了。”

“徇私？”楚瑜嘲諷出聲：“陛下捫心自問，白帝谷之事，是誰徇私？”

“心急？”淳德帝將棋子往棋盒裏一砸，怒道：“朕怕你是心裏根本就沒朕這個皇帝，刻意羞辱於朕！”

“你們知道什麽！”

楚瑜跪伏在地上，平靜道：“民女知陛下如此急忙召見，必有要事，故而心急了些許，望陛下見諒。”

淳德帝有些不耐煩道：“朕有自己的考量，為何你們就不能明白朕的思慮？我知道你們是為白帝谷一戰怨恨，可是白帝谷一戰，人已經死了，的確是太子貪功冒進，這事朕自會尋其他由頭找他麻煩，你們一定要逼著皇家承認，是太子失誤害死這七萬士兵嗎？！”

淳德帝夾著棋子，冷聲道：“朕許你說話了嗎？！”

“所以這個罪就要衛家來擔嗎？！”楚瑜提高了聲音，厲喝道：“擔了還得心無怨恨，大公無私，再去送死嗎？！”

楚瑜再一次提聲，提醒淳德帝。

“朕讓他上戰場自有朕的安排，他乃故人之子，你們心中朕就齷齪至此嗎？！”

“民女衛楚氏，叩見陛下！”

淳德帝怒得急促喘氣起來，片刻後便開始咳嗽，旁邊太監趕緊召喚太醫來，這一番折騰下來，淳德帝也沒了力氣。

“陛下……”柳雪陽強撐著頭皮道：“你看我這兒媳……”

他虛弱道：“罷了，你先去休息，你母親也在宮裏，你就去陪著她們吧。”

楚瑜聲音平穩，鏗鏘有力。淳德帝同柳雪陽下著棋，等了一會兒，見柳雪陽一直看楚瑜，擡頭道：“衛夫人為何不落子？”

聽到這話，楚瑜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她平靜道：“陛下，臣女今日進宮，並非來當陛下的人質。”

柳雪陽面露尷尬之色，楚瑜剛好隨著太監進來，恭敬將雙手放在額間，叩首道：“民女衛楚氏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淳德帝慢慢轉頭，看楚瑜跪在地上，平靜道：“臣女進來，是想同陛下做筆生意。臣女自幼習武，也隨父親征戰沙場。您留臣女在宮中，無非是想逼迫我父兄小叔為您鞏固疆土，可我父兄如今已然盡力，小叔抱恙，不如由臣女率軍前去，為陛下守城，陛下看如何？”

柳雪陽坐臥不安，明顯是已經察覺到情況不對,但她也不敢表現什麽,棋下得一塌糊塗。淳德帝卻十分有耐心，同柳雪陽道：“夫人不必擔心，朕不會對夫人如何，就是請夫人在宮中陪陪皇後，您以往也與皇後情同姐妹，不是沒留宿過宮中,今日怎就如此拘謹了？”